暗道自己太过紧张了,贺兰屹深吸了几口气,心中说了一句“冒犯了”。便将帕子轻轻压在了她的额头上。
先是额头,再是鼻尖,然后是下巴,最后发现她的脖颈处也渗出了汗,也顺手帮她擦了擦。
黎允烟仿若未觉,他擦她的汗,她专注着自己手上的动作。
贺兰屹也收起了紧张,细心地观察她的脸,若是哪里有汗了,他就第一时间帮她擦掉。黎允烟偶尔还会微微抬高下巴,让他擦得更方便一些。
一滴汗珠来不及擦拭,顺着她精致的下巴滴落了下来。
好似滴进了一滩死水,轻轻发出了一声响,生出了片片涟漪。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黎允烟收了针。
她收好针站起来,头脑阵阵发晕。
贺兰屹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你没事吧?”眼神中含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关心。
“没事!”黎允烟摇摇头,“这是正常的,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我扶你回房。”
“多谢!”
*
到了晚上,俩人站在床榻前发呆。
床榻中间放着一方洁白的元帕,是老夫人身边的魏嬷嬷送过来,亲手给他们铺上去的。
若不是贺兰屹差点翻脸,魏嬷嬷还想守在门外,等着他们完事后,就捧着元帕回去复命呢!
贺兰屹的耳根子都红了,觉得那方元帕格外地刺眼,不想看,但又不得不面对。
“你说怎么办?”他沉着声问道。
黎允烟拿起那张帕子,神情自若地放在他的手上,“有小刀吗?”
“有。”
贺兰屹贴着小腿壁,摸了一把小刀出来递给她。
这骚操作,把黎允烟给整不会了。
谁会没事贴身放一把刀啊?不怕戳着自己吗?
她看了他一眼,不置一词。
接过刀看了看,小刀做工精巧,刀刃锋利,是一把很好的防身武器。
她将刀身放在烛火上烤了烤,对他说道:“我怕疼,得用你的血!”
贺兰屹终于知道她想做什么了,伸出手掌,大气地说道:“割吧!”
“你傻呀!”黎允烟将元帕铺在桌上,又示意他坐下。
“割手掌或者手指,都很容易被人看见伤口的,你把袖子捞起来,我割里面一点的!”
贺兰屹被她说得一愣一愣地,这弟妹的鬼点子还挺多!便也顺着她的意坐下,将袖子撸了上去。
他的手臂修长强健,健康又光滑的肤色下,藏着脉络分明、蕴含着蓬勃力量的青筋。
黎允烟将他的手移到帕子上方,一手捏着刀,一手扶着他的手臂。
看着她白嫩透粉的指肚覆上了自己的手臂,那似有似无的触感,让贺兰屹不自觉攥紧了拳头,手心微微出汗。
她的神情专注,小心地观察着他手上的血管,可别一不小心割到了大动脉。
选好位置后,她轻轻一划,鲜红的血珠立刻渗出,一滴一滴地落在元帕之上。
几滴就够了,黎允烟迅速将元帕扯开,又手法熟练地处理着他手臂上的伤口。
她抬起头,想要看他现在的表情是不是在忍痛,便与他深邃的视线撞上了。
他有一瞬间的慌乱,匆忙将眼神移至了别处。
黎允烟的眼睫垂下,扯了下嘴角,慢慢出了声:“你忍着点!马上就好了!”
当她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想要压在他的伤口上时,贺兰屹迅速收回了手,将袖子放下,站起身。
“不必了!”
黎允烟敛住笑意,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收拾好,然后再将那方元帕折得方方正正,用一块绸缎包了起来。
见他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别扭什么,黎允烟绕过去将东西往他手上一放,“这事就交给你了!我不管了啊!”
说完她又唤了清音进来,让她去给她备水,她要沐浴。
今天施针出了一身汗,她现在身上有点难受。
清音很能干,不一会儿就将热水打好了。见屏风后升起了袅袅白雾,贺兰屹有点坐立不安。
“我去隔壁看看大哥!”
“夫君!”黎允烟叫住他。
贺兰屹站定,不敢回头。
黎允烟让清音出去,关好门,然后再袅袅婷婷地走至他的身边,踮起脚,轻声说道:“夫君,你今晚不能出去。”
“为何?”
贺兰屹双眼直视前方,眼神看起来格外坚定。
“你忘了?”黎允烟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羞意说道:“现在,我们...正在圆房。”
他的耳根倏地红了。
现在...?!
不能细想!
不能展开了想!
不!是完全不能想!
黎允烟却像是怕他还没听明白一样,继续道:“若是夫君出去了,那我们刚才的准备,就白做了。”
刚才的准备?
贺兰屹想到自己怀里放着的那团元帕,现在只觉得格外地烫人。
她的声音有点委屈,“我知夫君心中不愿,但为了一劳永逸,还请夫君将就一下!”
贺兰屹很想告诉她,不是她想的那样!但他什么都开不了口。
他抿着唇,点了点头。
他走至外间,尽量离屏风远一些,好让自己听不见那后面发出的水声。
可是那声音格外清晰,不由分说地全都挤进他的耳朵里,让他避无可避。
她脱衣的声音、踏入水中的声音、水滴滑落她皮肤的声音,还有她微不可察的叹息声......他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他只能努力让自己想一些其它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想些什么好呢?
对了!他要叫个人来隔壁照顾二弟,还要让人去调查谁给二弟下的毒,还有...哦,之前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要继续调查下去。
还有......他今天沐浴了没有?
?!!
贺兰屹使劲揉了揉眉心,出了满头的汗,在他想要夺门而出的时候,后面的水声终于停了。
黎允烟穿着一套玫粉色的寝衣,光滑的绸缎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一头浓墨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地披在身后。
那头发还带着明显的湿意,将她背上的布料打湿,紧紧贴在她背部的肌肤上。
她坐在镜前擦头梳发,抬起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对着他说道:“夫君,你可要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