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脸上晦暗不明,最后还是笑着接过话。
“好啊,既然监正力荐,那朕便信你一回,传令下去,封曹毅为八品五官保章正,若你预言为真,明年皇后真的诞下嫡子,朕再好好赏你。”
“微臣叩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人谢恩,皇帝便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如懿颇为欣喜,她一只手轻抚着肚子,眼中白雾逐渐遮住视线。
从潜邸开始,她侍奉皇上二十余载,一直盼着子嗣到来,如今终于要美梦成真了么?
听着曹毅的话,她本是不信天象之说的,见他言之凿凿,如懿不免心中升起几分期许来。
她美眸一转,看见了在一旁一起听到此话的嬿婉,眼中颇有深意。
“令妃,皇嗣之言事关国本,钦天监今日所说,切莫宣扬出去。”
“皇后所言甚是,令妃啊,今日之事乃皇家秘辛,你知道该如何做吧?”
皇上亦是点头,抬眸望向嬿婉,眼神中含着几分尽在不言中的威胁之意。
嬿婉不禁一颤,闻言即刻跪下道:“请皇上皇后娘娘放心,今日臣妾只是在此欣赏行宫美景,其余的,臣妾一概不知。”
“你是个乖巧的,进忠,送令妃回去,朕晚些时候再召你。”
皇上还沉浸在即将又有嫡子的喜悦中,富察皇后生下的两位嫡子他都无比重视,只可惜天妒英才,两位皇子皆是不幸夭折。
他看向如懿的肚子,心中满怀期待,能有优秀的嫡子继承大统一直是他心中期待,如今终于可以实现了么?
他一心关心着如懿的肚子,却忽视了在曹毅的预言中,舒妃也会诞下皇子。
自乾隆十三年,钦天监成功预言中宫之祸后,皇上便开始偏信祥瑞。
嬿婉与进忠重生而来,手握日后所有大事,因此若是利用天象之说,更能牢牢将皇帝掌控在手心。
所以早在进忠自万寿节出宫操办时,便在宫外物色合适人选,专门要在皇上身边安插个自己的人手。
只要舒妃诞下皇子,如懿怀有身孕,皇上便会对曹毅的话深信不疑,而局面便会牢牢掌握在二人手中。
曹毅所有预言都是从进忠处获取,对于钦天监监正来说,此人更好掌控。
比起收买,安插一个自己的人,会更有利。
皇上堂堂天子,岂会容自己的儿子与自己争辉?
此计无需多言,只需要在皇上心中埋下疑虑即可,待舒妃诞下皇子,皇帝自会再次召见曹毅的。
如懿啊,你可别怪我,本宫也只是实事求是,把即将发生的事说出来而已,你要怪,就怪那位睡在你身边的枕边人吧。
没多久,南巡的队伍离开杭州直达江宁,太后六十大寿将至,地方官员四处预备着,就等着在寿辰时献上寿礼。
这一次,嬿婉没了利用肚兜陷害凌云彻的心思。
自南巡来,金玉妍侍寝次数屈指可数,再加上她有圣宠加身,不必多此一举。
嬿婉要留着他,才好创造更多他与如懿的相处。
前世凌云彻一去木兰围场便是好几年,如今没了距离阻碍,如懿渐失圣心,坐拥扶持之谊,更是该好好宽慰才是啊。
若是两人真成了,那还得多谢谢她这个媒人才行啊。
当她道出此意时,进忠正在身后为她佩戴搭配好看的钗环,他伸手在装着各式珠翠的匣子前摇摆不定。
进忠从铜镜中看到嬿婉正在打量自己,隐在帽子下的脸,灰暗不明。
“令主儿这么做自有您的道理,奴才有什么好说的?”
选来选去,进忠还是觉得当日在街上选的那根茉莉簪子最好看,从桌上把它拿起,挑好位置轻轻插在嬿婉的旗头上。
不过说实话,嬿婉穿着水红色旗装,颜色俏丽,素雅的羊脂白玉的簪子与之并不相配。
可进忠不在乎,每回只要看见嬿婉将这支他亲手挑选的簪子戴在头上,他这心里是比吃了蜜还甜。
“你当真不在意?”
嬿婉只觉着蹊跷,进忠心眼儿比谁都小,怎么可能放任凌云彻在他眼前蹦跶的这么欢实?
只怕是嘴上说不在乎,心里酸的厉害才是。
见嬿婉直直的看着自己,进忠的眼里泛起一丝心虚,一开口,酸味就止不住的往外冒。
“凌云彻是您的青梅竹马,您一时不想料理他也在情理之中,奴才不过一个小小太监,哪里敢置喙。”
这一开口味才正,嬿婉稍稍放下心来。
“你瞧你,还说不在意,想弄死他的小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本宫都跟了你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本宫只是想暂时留着他,好抓住更多他与如懿私通情谊的把柄,罢了,若你实在在意,本宫改明儿想个好法子把他除了就是。”
听嬿婉这么一说,进忠只觉得心花怒放,脸上笑得更浓,稍稍敛起喜悦的神色,试探道:“您不劝我大度?”
“要大度有何用,你我本就都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在这深宫里讲大度,早就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况且......本宫就喜欢咱们家进忠公公小心眼儿的模样,比画本子里写的俊俏儿郎有趣儿多了。”
嬿婉抬手抚上那支白玉簪子,微微仰头,侧目望向他。
进忠呼吸一滞,抬手贴上她的脸颊,忽然弯腰低头,凑到她面前。
嬿婉只觉得属于进忠蓬勃的热气挥洒在脸上,她忽而觉得有些凌乱,连呼吸都找不回节奏了。
“真的?”
他眼神仿佛带着钩子,直直的看着嬿婉,眼底满是柔情,稍微带着些侵略性,危险且迷人。
嬿婉被他盯的呼吸紊乱,心脏狂跳不已,她伸手扶向心口,稍显慌乱的收回目光,稍微往前挪了一下。
“那......那是自然。”
见她突然开始羞涩起来,进忠再次将腰弯的更深,直逼她眼前,略带笑意的桃花眼逐渐迷离。
“你个色胚子,本宫今晚还要侍寝......\"
“奴才知道,娘娘,奴才不是那个意思。”
进忠笑着轻轻在她朱唇上啄一口,然后颇有深意的笑道:“奴才的意思是,时辰不早了,奴才得回去伺候皇上了,没曾想令主儿会错了意,那,等回头奴才得空了,再......好好伺候令主儿。”
他将尾音拉的极长,颇有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引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