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笑莲端来搪瓷杯,笑着递给了孙树文。
“我家的水,可能没韩团长家的好喝。”
“小孙同志,你别嫌弃啊。”
孙树文微笑:“水都是一样,怎么可能不好喝?”
马笑莲摇头:“不一样,不一样。”
“我烧水的技术,没有玉英的好。”
孙树文愣了一下,低头吹着杯里的热气儿。
就听马笑莲叹气说:“玉英回老家南河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
“我怪想她的。”
“小孙同志,你呢?你想不想玉英?”
孙树文手里的搪瓷杯差点没拿住,低头不搭腔喝着杯里的水。
马笑莲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胳膊:“我知道你也想她。”
“大家都是同志嘛。”
孙树文被水呛到,把搪瓷杯还给了马笑莲。
“谢谢嫂子。”
“我回军区了。”
说着敬了一个礼。
马笑莲急忙叫住孙树文:“等一下,小孙同志。”
孙树文不解地看着马笑莲。
马笑莲从口袋里掏出鞋垫,递到孙树文面前:“这是给你的。”
孙树文向后退一步:“嫂子,我不能要。”
“部队有规定,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
“您还是拿回去吧。”
马笑莲道:“没法拿回去。”
“这是别人托我交给你的,你要是不想要,等她回来,你亲自还给她。”
说完,把鞋垫塞孙树文手上,然后转身就走。
孙树文忙问:“嫂子,她是……”
“一个傻姑娘,你认识,你喜欢喝她烧的水。”
“……”
孙树文看着绣花鞋垫,脑海中全是那道身影。
两根长长的麻花辫,清澈的大眼睛,羞涩的笑容。
……
罗雅晴吃完饭,也没再继续回里间躺着。
把昨晚换下的被面和床单,拿到院子里清洗。
压井水洗了被面床单,刚晾到绳子上,张桂琴挎着个篮子过来。
“雅晴。”
“我听别人说你们回来了,开始还不信呢。”
“没想到真的回来了。”
“小俩口啥时候到家的?”
罗雅晴笑道:“昨晚上,一点多。”
张桂琴有些吃讶:“大半夜啊?够辛苦的。”
又问:“中午你家引火做饭没?”
罗雅晴摇头:“炉子引了,但没开锅,中午吃的食堂。”
张桂琴笑着,亮了亮手里的篮子:“我给你们送点菜。”
“你们才回来,家里一定没啥菜。”
罗雅晴有些不好意思:“老吃婶子家的菜。”
张桂琴笑起来,把篮子塞给罗雅晴:“老跟我客气。”
“开春了,等你把菜种出来,我就不给你家菜了。”
坐到凳子上,看了看院子,指着一小块地方。
“这块土肥,可以种菜。”
“现在早春,气温还不太稳定,小青菜,韭菜,香菜,是可以种种。”
“你得空把地翻翻,过几天我把菜种给你送来。”
罗雅晴点头:“嗯好。”
心里打算,明天就把地翻了,晒个三四天,就可以种菜了。
罗雅晴把篮子里的菜送回屋,从柜子里拿了点心。
又搬了两个凳子。
想着,一会一定还有别人来串门子。
果然,凳子才搬出屋子,就看见柳茶花挺着大肚子走进院子。
然后没一会儿,陈小敏牵着小建国也来了。
院子一下子热闹起来。
“啥,你回南河婆家,又去了京都?”
“你怎么这么能跑,坐火车多累啊。”
“韩团长真疼媳妇。”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闹。
罗雅晴给大家分享从京都带回来的点心。
众人拿到点心也舍不得吃。
“京都的点心,就是不一样,真好看。”
“精致。”
“别说我们,你们看建国,他都舍不得咬。”
“他怕咬坏了。”
小建国小手拿着枣花酥,舍不得咬,用舌头舔。
罗雅晴回屋又拿了一包点心:“先尝尝这个吧。”
“这长的糙,你们应该舍得吃。”
众人目光全落在罗雅晴的手上,看着她打开油纸。
每人一块,分到手里。
小建国把枣花酥,给陈小敏:“妈妈。”
陈小敏笑道:“好,妈妈帮你收着,你先吃别的。”
张桂琴咬了一口点心,嘴里咀嚼,细品着。
“啥面做的?又黏又糯,有点像糯米面。”
“外面粘的,这味又像黄豆。”
罗雅晴笑着:“婶子,你说对了,是糯米面做的。”
“外面粘的那一层,是炒熟的豆面粉。”
张桂琴乐呵呵:“我就说嘛,有黄豆的味道。”
柳茶花看着手里点心啧叹:“京都人真会吃。”
“瞧这些点心,又糯米面,又是黄豆面,中间还卷着馅,真够讲究的。”
“雅晴,你是京都人,我羡慕你从小吃……”
一句话说半截,柳茶花余光瞥见隔壁院子。
马笑莲挥着锄头刨地。
“笑莲嫂子,来唠会。”
“我们在雅晴家吃点心呢。”
“雅晴从京都带回来的。”
柳茶花热情的喊着,马笑莲也不看她一眼。
劲使在锄头上:“你们唠吧,我这不得空。”
“再说,你们聊啥,我听得到。”
柳茶花又喊:“那你不想尝尝京都的点心是啥样的?”
马笑莲回道:“我尝过……我肚里午饭还没消化完。”
“吃不下点心。”
“我也不喜欢吃啥点心。”
柳茶花撇撇嘴,对众人小声说:“抹不开面子。”
张桂琴岔开话题:“雅晴,这点心叫什么名字?”
罗雅晴道:“驴打滚。”
陈小敏忍不住笑:“啥名,这名字够俏皮的。”
张桂琴和柳茶花也笑。
“这么好吃的点心,名字咋这么逗呢。”
“就是,太搞笑了。”
罗雅晴解释:“因为做好的面团,要在黄面粉里滚一滚。”
“就像驴在地面上打滚一样。”
“所以叫驴打滚。”
罗雅晴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反正就这么解释了。
隔壁院,竖着耳朵听得人,彻底不淡定了。
马笑莲提高声音问:“这点心,真叫驴打滚?”
柳茶花回她:“是啊,你说说这好好的点心,名字咋这么难听。”
马笑莲愣了下:“坏了……”
手里的锄头一扔,转身朝屋子跑去。
“……”
众人不解她火急火燎的原因。
马笑莲跑回屋,轻轻推开里间的门,对着床上笑眯眯。
“儿子。”
“屁股咋样了?还疼吗?”
胡双阳趴在床上,被子下是他光溜溜的屁股。
不,是打红的屁股。
对于亲妈的问候,理都不理,头转向墙。
他要待在床上,等爸爸回来做主,为他撑腰。
马笑莲走过去,坐床边:“真不打算理妈了?”
“妈的宝贝双阳。”
“妈的好儿子,你吱一声好吗?”
“是妈不对,妈下手有一点点重。”
胡双阳扭过头,眼眶是泪:“一点点重?”
一把掀了自己身上被子,露出自个的屁股。
指着屁股,冲着亲妈吼:“这就是你说的一点点重。”
“屁股都打花了。”
“我长大了,咋娶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