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敬德迟疑,苏氏放下手中的茶。
“老爷,卿儿我是想要多留几年的。”苏氏看向赵敬德,“您若愿意,等卿儿嫁了,再嫁苏琪也行,侯府几百口人呢,多养她一个也不算什么。”
赵敬德眉头皱了皱,最终还是笑了。
“我也是怕卿儿被人垢病,既然如此,那还烦请夫人跟平远侯府提一提。”赵敬德赔着笑道。
“这事儿我恐怕说不上,老爷不是往常都与周世子有来往么?”苏氏又端起茶杯,“您定然是有法子 让他愿意主动上门提亲的吧。”
“夫人,您这是不愿意为琪儿出一点点力?”赵敬德脸色也冷了下来。
“没错,不愿意!”苏氏也不收着藏着,“我也不指望她来报我的恩。”
赵敬德抿了抿嘴角,知道苏琪继续留在侯府,也不会被苏氏待见,还不如嫁到平远侯府去。
也不知道赵敬德是怎么办成的,平远侯夫人居然亲自前来请期。
“夫人放心,虽然年纪小,但我也不会亏待她的。”平远侯夫人笑着说些场面话。
“亏不亏待的,她嫁到你家,就是你儿媳妇,是你家的人。”苏氏笑看了平远侯夫人一眼,“便是亏待,亏的也是你家的人。”
这话说起来像是为苏琪说话,可最重要的一点是,南靖侯府愿不愿意为苏琪撑腰。
如果愿意的话,这就是威胁。
如果不愿意,这意思就是说,人嫁到你家,你家要怎么办,我可管不着。
平远侯夫人看着苏氏,眸色深深:“苏夫人,似乎不待见这个二女儿?”
苏氏也笑了:“侯夫人说笑了,我好歹也养了她十四年呢,便是小猫小狗儿的……唉,说这些做什么,好歹也是老爷恩公的女儿,您说是不是?”
这谁能说不是,可这语气怎么瞧着,也不像是真的把苏琪放在眼里的样子。
平远侯夫人闭了闭眼睛,事到如今,还能怎样?希望事情真如赵敬德所言吧。
苏氏瞟了一眼平远侯夫人那双快把帕子拧破的手,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苏琪的亲事订在了中秋节后,平远侯夫人说得好听,留苏琪在家里,跟娘家人一起过个节。
苏卿却觉得,平远侯夫人是想自家人好好地过个中秋节吧。
平远侯夫人离开后,苏氏问青嬷嬷:“老爷最近可有何异常?”
苏氏实在想不明白,平远侯府为什么要听赵敬德的,按理,他们巴不得退了这门亲才是。
可青嬷嬷却摇了摇头:“夫人,并无异常。”
“那就继续盯着。”
苏琪的事儿定了下来,苏氏的生辰也到了。
苏瑞头一天便赶了回来,见苏氏对自己虽也关心,但好像没有以前那般亲热,猜想她应该是这段时间累着了,便也没多想。
第二日便是苏氏的生辰,虽不是整寿没有大办,但一些近亲还是到了的,包括大苏氏、平远侯夫人等人,甚至清河郡主听说之后,都带着女儿赶到了。
苏卿带着苏黛并怡和院、雪兰居的丫鬟婆子,天没亮就起来忙活,不让苏氏操 一丁点儿心。
直到客人都到得差不多了,苏卿和苏黛才重新换了身衣裳前往怡和院拜寿。
看到苏卿,大苏氏便心疼道:“可真是个好孩子,累坏了吧?瞧瞧打理得如此周全妥当,比大姨母那会儿可是强多了。”
大苏氏这么一说,有些人便动了心思,虽说退了亲,可苏大姑娘理家的本事在京都却是排得上名号的,这才是实打实的好处。
“大姨母过奖了,娘可是说过,大姨母当年十一岁就当家做主呢。”苏卿笑着回。
说起来这个,大苏氏眼睛就有些涩。
“谁想呢,唉!”大苏氏摇了摇头。
大苏氏亲娘早逝,父亲没多年便娶了后母,后母尖酸刻薄,她没办法只能带着弟妹夺了后母管家权,否则他们姐弟三个哪有活路。
当年也多亏了大伯母,也就是苏氏亲娘相助,连嫁妆她都出了一大半,因此大苏氏和苏氏虽是堂姐妹,但却同亲姐妹一般无二。
“大姐莫伤心了,现在可都是好日子。”苏氏笑着对大苏氏道。
“可不嘛,都是好日子。”大苏氏也笑了。
大苏氏夸赞苏卿的时候,苏琪咬咬牙,知道自己如今是比不了的,只得瞟了苏黛一眼。
可苏黛哪有什么别的心思,别人夸苏卿,她都恨不得在一旁点头称是呢。
傻子!苏琪暗骂。
眼看着时辰到了,赵敬德拿出一方上好的端砚递到苏氏面前。
大苏氏瞧着眉头皱了皱,哪有女子的生辰送砚台的理。
原是赵敬德根本就没想起苏氏的生辰,事到临头再出去买也来不及,而且给三个姑娘买金钗也费了不少银子。
虽说赵敬德入赘多年,但苏家的生意可是没从他手上走过的,对于这一点,苏氏也是清楚的。
平远侯夫人似笑非笑地瞧着,清河郡主却干脆“嗤”了一声。
“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一笔好字,现如今为了家务琐事都有些荒废了,都是为夫的不是。”赵敬德将端砚放到苏氏面前,“为夫愿夫人今年见,明年重见,春色如人面。”
苏氏接过端砚,笑容如花:“多谢老爷。”
愿今年见,明年不再与你见。
赵敬德送完后,苏卿也送上前送上自己做的抹额:“愿母亲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
这一句,叫苏氏喉咙都堵了起来,亲自扶起了苏卿:“多谢卿儿!”
众人惊叹了一番苏卿的绣工,便看向苏琪。
苏琪不免有些窘迫,她和赵敬德一样,成天琢磨着与周家的亲事,根本就没想起来苏氏的生辰,甚至暗自埋怨苏氏过生辰都没什么动静,临了却请了这些人过来,莫不是故意叫人看自己的笑话。
万般无奈之下,苏琪只得将自己桌上的炕屏拿了过来。
那炕屏是有一年苏琪生辰,白氏送给她的,她跟苏氏说是自己在外面看到中意的,便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