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曹越着人通报,进了内殿。
“陛下,南大营校尉卫封寒带到。”
听见卫封寒名字前的官职,满脸肃穆的皇帝微微皱了下眉,似有不满。
卫贵妃虽然年过三十,却正是容颜大胜之时,她原本活泼的性子沉下来,像是一坛岁月沉淀后的甜酒,更具风味。
听见侄儿来了,笑靥绽放,凤眼微挑看向陛下。
皇帝瞅她一眼,心情便好上几分。
“宣。”
卫封寒来此之前,便已经沐浴更衣。
他换了一身枣红色织金圆领袍,金冠束发,腰间挂着手臂长的琳琅玉佩,衬得他贵气逼人。
没有哪个长辈看见卫封寒这样的小辈,不会心生疼爱和骄傲的。
卫贵妃的小辈就是她的这个侄儿,宫里隐隐有传言道,贵妃喜爱侄儿,胜过喜欢儿子。
“给陛下、贵妃请安。陛下万岁,贵妃万福。”
“起来吧,你姑姑今儿听说你要来,非得跟着我。”
卫封寒起身,听见陛下的抱怨,心里发笑。
卫贵妃道:“臣妾明明是为了陪陛下才来的。”
卫封寒准备入座,便看见在一旁安静无声的镇国公夫人。
“见过国公夫人。”
在陛下面前,镇国公夫人还是得给他几分面子。
站起来还了个礼。
“你和国公夫人也有许久没见了吧?”
“此次回京,还是第一次见到国公夫人。”
陛下道:“我记得,以前你小时候,国公夫人很喜欢你。又一次,你姑姑想宣你入宫,结果却被国公夫人留了下来,说什么都不肯来。你姑姑因为这事,可很是伤心呐。”
卫封寒只听见国公夫人在旁冷笑一声。
“那倒是臣妇的不是了。若当时知道臣妇的孩子死在眼前,他却连相救的命令都不肯发出的话,臣妇定然不会将他留下。”
卫封寒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当时的情况,他虽有蒙家大郎的警示,但带着私兵赶到时,已经晚了。
况且,他带着私兵过去已经是仁至义尽。他怎么能拿北卫军冒险。
虽然如此,面对一个母亲的怨怼,他也无话可说。
他的确没有做到答应蒙大郎的事。
卫贵妃见状,看了眼身边的皇帝。
“臣妾也知道一些,北卫军毕竟是大将军做主,封寒当时,也是带了私兵过去……”
镇国公夫人的脸色可以说是冷若冰霜。
北卫军没有伸出援手,导致三个儿子战死,这是绝对没错的。
因为,这些消息是她的人去打听来的。
她原本并不赞同蒙家和卫家别苗头,她也是武将之后,明白援军的重要性,明白合作共赢的道理。
可到底是她天真了,这些人说是武将,其实就是政客!没有良心没有底线的政客!
接下来的谈话,就不是那么和谐了。
镇国公夫人弄清楚了陛下和卫贵妃的意图,无外乎是想让她和卫家和解。
她说话带刺,好多次都刺得话题进行不下去。
最后还是陛下说他乏了,卫贵妃只能命人送他们出宫。
没了陛下和贵妃的制约,镇国公夫人看都不带看一眼卫封寒,昂首便走。
卫封寒也有脾气,但一想到这件事背后的真相,就一点气也生不起来。
他也想直接挑明,可是他是卫家人,镇国公夫人本就有所防备。
他说的话,在镇国公夫人看来,目的不详,效果自然会打折扣。
他只能大步赶上,道:“国公夫人,晚辈并不想辩解什么,只想请您节哀。”
镇国公夫人止住脚步。
“节哀?多轻飘飘的两个字,我的三个孩子死了,我余生几乎没有一点活头了,光节哀有何用?我现在只想找出害死我孩子的人,将他们一个个的结果了!”
卫封寒一愣,问:“这里面也包括晚辈吗?”
“……”
“还是说,也包括镇国公府中的人呢?”
镇国公夫人的身体微微摇晃,脸色铁青,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她也有所怀疑,只是她没有证据,如今眼睛又还没治好,更加没有办法。
卫封寒突然递过来一个空白的信封。
“这封信,是从杜随心的身上搜出来的。”
荀姑姑看着国公夫人的脸色,将信接过。
卫封寒点了点头,便走了。
那封信其实藏在蒙九郎的宅邸中,藏得位置还颇为隐秘,要不是一场大火,很难发现。
信中的内容,是让杜随心抓紧动手。
想必国公夫人能认出夫君的字迹,从中推断出他是想要对谁动手。
*
等国公夫人回了镇国公府,只觉眼睛一阵阵地发黑。
荀姑姑忙差人去请阿姜大夫。
陆鸣雪便随着一同过来了。
等她俩到的时候,只听见里间一阵人仰马翻,翻箱倒柜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荀姑姑见她俩来了,倒也没避讳,直接带着她俩进去。
镇国公夫人斜倚在榻上,闭着眼睛。
脸色看着很不好,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烦心事。
另一边两个丫鬟在耳房中搬箱子。
阿姜上去给国公夫人看病,荀姑姑将陆鸣雪带到榻边坐下。
给她上了茶,问道:“怎么陆少夫人也一起来了?”
陆鸣雪道:“我正在阿姜那里拿药,想着许久未见国公夫人,该上门来问候的。这才唐突过来了。”
荀姑姑笑道:“怎会唐突,我家夫人正气闷呢,若是陆少夫人能在一旁聊天纾解纾解,是我们的福气。”
陆鸣雪淡笑,点头应下。
待阿姜做了一番检查,便问:“今日可是动气了?”
国公夫人闭着眼,仍旧不说话。
便听荀姑姑道:“是,九郎放火,夫人自然生气。”
陆鸣雪微微垂眸。国公夫人怎么会因为蒙九郎放火生气?
她道:“说起来,今日这火,还和我有些关系。”
众人都看向她,她不紧不慢道:“那杜随心,和世子的外室勾结在一起,绑架了我娘和我妹妹。他们原本是在涌泉巷的一座宅子里,等卫小将军追过去后,让他们给溜走了,后来才到蒙九郎的那座宅子里。”
后面的事,他们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陆鸣雪略带思索,疑惑道:“这个杜随心目的不纯,我想,他或许是想和世子拉关系,以此接近国公夫人,对您不利。”
“这次失火后,世子和他还有那个女子都失踪了。”
陆鸣雪看了眼国公夫人,见她仍旧皱着眉头,不知在想写什么。
又道:“世子和我说,那个杜随心,长得有些像镇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