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爷爷,正被癌症折磨得痛苦不堪。
每一天,他都在依靠医生的止痛药来缓解疼痛。
当听到孙子的声音时,疼痛也在这一刻减轻了许多。
此时,朱文田并不知道这一切。
他只是迫切地想要找到爷爷,想要和他倾诉心中的困惑和痛苦。
“孙子啊,你可算来电话了,爷爷这心里,真是想你啊。”
朱爷爷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异常温暖,但其中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爷爷,您最近身体怎么样?”朱文田关切地问道。
“好着呢,好着呢。”
朱爷爷强打起精神,尽管肝区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他仍努力保持平静的语气,不想让孙子担心。
朱文田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爷爷话语中的异样,他心中一紧,连忙追问:“爷爷,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听您的声音,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别担心,只是最近有点小感冒而已。”
朱爷爷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轻松,试图缓解周围紧张的氛围。
朱文田这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开始向爷爷倾诉起近日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爷爷,你知道吗?我在这里真的挺难的。师傅不愿意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朱文田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和迷茫。
“别说是在那遥远的异国他乡,就是在我身为工人,初入这个行当的那段日子,师傅们对待徒弟的态度也总有几分保留。
那时候,流传着一句老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你出发前,我特地在你旅行箱内侧拉链袋里面放了两个普洱茶的茶饼,你可以赠予你的日本师傅。”
“爷爷,您觉得这茶饼,人家会看得上眼吗?”朱文田微微皱眉,对爷爷的这个提议似乎并不太买账。
朱爷爷轻轻一笑,摇了摇头,“文田啊,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从来都不是靠物质的贵重来衡量的。
这茶饼,不过是个小小的敲门砖罢了。
你将它送给师傅,表达的是你对他的敬意和感激,是你心中有人家的体现。
只有这样,人家才可能真心实意地关照你一些。
你可别天真地以为,工厂收了学费,师傅就会毫无保留地教你所有手艺。
真正的学艺,往往都是在日常的点滴相处中,师傅才会心甘情愿地传授给徒弟的。”
爷爷的话语犹如一把锐利的剑,瞬间刺中了朱文田的心事。
朱文田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总觉得工厂承担了他的学费,他就理所应当地得到相应的培训效果。
“回想起我当师傅的那段日子,有个徒弟真是让我印象深刻。
他干活总是那么有眼力见,特别机灵。
他妈妈手艺不错,经常给他带些咸菜、饼子、地瓜、苹果之类的食物。
这孩子挺有心,每次都会分我一些。
俗话说,吃人嘴短,时间长了,我自然不好意思不教他一些真技术,于是也多多少少传授给他一些手艺。”
朱爷爷说到这里,稍微顿了顿,喘了口粗气,接着又娓娓道来:“不过,还有个徒弟,他可真是让人头疼。
这人特爱占便宜,想学技术又不想付出什么。整天围着我转,问东问西,没完没了。你说我能不烦吗?
我不差他那一口东西,他那副只想索取不想付出的样子,实在让人瞧不上眼,所以有些关键技术我终究没教他。”
朱文田听了爷爷的这番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人啊,都是靠相处才能培养出深厚的感情。这世界上,没有人天生就该欠谁的。
现在的时代与爷爷那个年代已经大不相同,这些朴实无华的道理却依然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历久弥新。”
此刻,朱爷爷的脸上已经挂满了豆大的汗珠。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否则很可能会露出马脚。
为了不影响朱文田的工作,他朝儿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接过电话。
“儿啊,这跨国电话费可不便宜,没什么要紧事咱们就挂了吧。”
电话那头,父亲的声音带着几分节俭的执拗。
“爸,您别担心,书记说了,这电话费单位会报销的。”
朱文田解释,试图让父亲安心。
“报销也不行,咱家人不能占公家的便宜。”
“好,好,我知道了。您让爷爷多保重身体,等我回去再去看他。”朱文田知道父亲的脾气,只能顺着他说。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挂断的声音,留下朱文田在这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就与原田龙翔产生了隔阂,对朱文田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损失。
为了避免尴尬,朱文田决定先在宿舍里避避风头。
周一的阳光洒满大地,朱文田再次见到了原田龙翔。
他尽量表现的自然,就像周六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午饭后,他鼓起勇气邀请原田龙翔去休息室坐坐。
原田龙翔起初并不感兴趣,在朱文田的热情邀请下,最终还是勉强答应了。
朱文田小心翼翼地拿出茶饼,递到原田龙翔的手中,“这是我从中国特意给你带来的普洱茶茶饼。”
原田龙翔一看到这茶饼,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转瞬之间,他的笑容又收敛了起来,摆手表示不能收下这份礼物。
朱文田早有准备,他坚持要将茶饼送给原田龙翔,一番软磨硬泡之下,原田龙翔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触茶饼外那层细腻的**纸,随着**纸的轻轻展开,一股淡雅而深邃的茶香悄然溢出,瞬间弥漫在两人之间。
原田龙翔不由自主地将鼻息凑近,深深一吸,那双充满好奇与欣赏的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好——茶!”
他情不自禁地用略显生涩却饱含真情的中文赞叹道,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对这份来自东方古国礼物的深深喜爱与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