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酒杯,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转身对陈志说道:“走吧,陈将军,好戏才刚刚开始。”
陈志微微颔首,一言不发地跟在杨业身后,两人身影消失在流云楼的喧嚣之中。
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酒香,混合着脂粉的香气,显得格外暧昧。
柳如烟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目光定格在门口,仿佛还能看到杨业离去的背影。
她缓缓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抚摸着杨业方才握过的酒杯,杯沿还残留着他的体温,仿佛带着一丝灼热,透过指尖,传遍她的全身。
“这偌大的南梁,竟然被一个男人搅得天翻地覆……”柳如烟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感叹,一丝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如同蚊蝇的嗡鸣,却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一个身着青衣的婢女,悄无声息地走到柳如烟身旁,轻声问道:“小姐,要不要禀报大人?”
柳如烟收回目光,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不必了,”她轻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杨业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就算告诉大人,也不过是他故意作秀罢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清凉的夜风迎面吹来,吹散了房间里的脂粉香气,也吹散了她心中的一丝迷茫。
“他究竟想做什么?”柳如烟望着窗外灯火辉煌的金陵城,心中充满了疑问。
杨业的举动,在她看来十分迷惑,他明明已经掌控了南梁的命脉,却迟迟不肯发动最后的攻击,反而流连于烟花之地,与她这个南梁细作周旋。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柳如烟想不明白,也猜不透。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城府极深,心思缜密,让人捉摸不透。
“小姐,夜深了,早些歇息吧。”婢女关切地说道。
柳如烟点了点头,转身回到桌边,拿起酒壶,为自己斟满一杯酒。
她举起酒杯,对着窗外明月,轻轻一饮而尽。
“杨业……”她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与此同时,杨业和陈志已经离开了流云楼,走在金陵城灯火通明的街道上。
“王爷为何要对那柳如烟如此客气?”陈志忍不住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
杨业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夜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陈将军,你觉得,这柳如烟,只是一个普通的歌妓吗?”
陈志一愣,随即明白了杨业的意思。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柳如烟的言行举止,心中顿时了然。
“王爷的意思是,她是南梁的细作?”陈志问道。
杨业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不错,她也是一颗棋子,和我们一样身不由己。”
“那王爷为何不……”陈志欲言又止。
杨业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留着她,还有用处。”
他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金陵城,巍峨的城墙如同巨兽般匍匐在大地之上,城门洞开,却涌入的不是熙熙攘攘的商旅,而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难民。
他们拖家带口,步履蹒跚,眼中充满了绝望和麻木。哭喊声、呻吟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如同鬼哭狼嚎般,令人毛骨悚然。
金陵府尹萧亮,一身官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显得格外狼狈。他来回奔波于城门内外,指挥着衙役维持秩序,分发少得可怜的干粮。
然而,面对潮水般涌入的难民,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巨浪吞噬。
“大人,粥棚那边又有人闹事了!”一个衙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禀报。
萧亮眉头紧锁,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厉声喝道:“带我去!”
他快步走向粥棚,只见一群难民正围着几个衙役推搡叫骂,场面一片混乱。
“都给我住手!”萧亮一声怒吼,如同炸雷般在人群中炸响。
难民们被他的气势震慑,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畏惧地看向他。
萧亮指着几个带头闹事的难民,厉声喝道:“你们几个,聚众闹事,扰乱秩序,该当何罪?”
几个难民吓得瑟瑟发抖,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萧亮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火。这些人也是被逼无奈,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背井离乡,流落街头?
他挥了挥手,示意衙役将这几人带下去,然后转身对其他难民说道:“我知道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但请大家相信,朝廷一定会尽力帮助大家渡过难关。”
“请大家保持秩序,不要再闹事了。”
说完,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正准备继续巡视,突然瞥见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穿黑色斗篷,头戴宽檐帽,将整个脸都遮挡得严严实实,但萧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萧亮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向那人走去。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萧亮的目光,转身向城内走去。
萧亮连忙跟了上去,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城内一家不起眼的茶馆。
他推门而入,只见那人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正悠闲地品着茶。
萧亮脱下汗臭的官服,随意地扔在一边,走到那人对面坐下。
“百里大人,别来无恙啊。”萧亮笑着说道。
对面之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百里武。他身形彪悍,如同铁塔一般,但表情却十分文静,与他魁梧的身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百里武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地看了萧亮一眼,说道:“萧大人说笑了,我就不能来找大人闲聊吗?”
萧亮哈哈一笑,说道:“百里大人日理万机,哪有时间闲聊?说吧,陛下有何谕旨?”
百里武白了萧亮一眼,说道:“萧大人,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每次来找你都是为了传达圣旨似的。就不能是单纯的叙叙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