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管家诧异。
他不动声色观察着温梨,少女眉眼间皎皎若月,褪去先前胆怯,倒更加的光彩逼人,看起来的确是不同原先了。
沈黎舟不止一次和温梨说过,想通后就联系他,只要拿到他想要的,他是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的。
看样子是想通了。
管家欣慰一瞬,做出“邀请”手势,“温小姐请随我来。”
温梨亦步亦趋来到管家办公室,他用座机拨通电话,待嘟声响起后,管家让开位置,静静站在了一旁。
现在九点。
企业例会刚结束的时候。
温梨耐心等待着沈黎舟接听,指尖不轻不重地在桌面敲击。
无人接听,她紧接着重拨,这次没了刚才的好脾气,敲击的力度也加重许多。
耐心即将耗尽时,话筒里终于传来男人略显得冷清的声线——
“喂。”
“沈黎舟。”
温梨叫他,语调软绵慵懒。
沈黎舟显然没想到打来的会是温梨,浓眉微扬,抬手让身旁正欲递交合同的秘书退下,“有事?”
他嗓音凉薄,听起来多是漫不经心。
片刻,又糅杂了几分嘲意,“还是说温小姐想通了,准备劝服你那小男友。”
男人张口闭口的“小男友”听得温梨十分不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沈先生,请你明白,我一不是强盗,能直接把东西抢过来;二不是警察,也不能劝他上交,我打来是想说,你的品位真的很烂。”
第一次被人骂品位很烂的沈黎舟:“……”
笑了。
气笑的。
他身体后倚,上半身完全靠拢椅背,唇畔似笑非笑,让旁边的秘书一阵胆寒。
“难不成温小姐对沈家有什么不满意?还是说又有不长眼地冒犯了温小姐。”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实则全是对她的讽刺。
温梨向来是不被人拿捏的性子,最大的优点就是脸皮厚,不内耗,管旁人说什么,反正她想要的必须拿到。
此时更是直言不讳,“梳妆台有点丑,你给我换个好看的;还有床垫也不舒服,你再让人给我加两床。”
温梨想了想,又想起先前被忽略的一个点,“对了,你地下室不用的话能不能让给我?”
她乱七八糟的要求提了一堆,就是没有提及戚墨大名。
“还有啊,我阳台想养一些绿植,衣柜衣服也不够,你不让我玩手机电脑,给我准备两台游戏机总没问题吧?”
她小嘴叭叭不停,听得沈黎舟一阵头大。
最后忍耐濒临顶点,沈黎舟深吸口气出声打断,“温小姐,把电话给莫管家。”
温梨意识到自己说的是有点多,把电话给莫管家前,不忘补充一句:“记得我要的东西。”
沈黎舟:“。”
烦。
“先生。”
沈黎舟松了松领带,“温梨要是想要什么,你直接给她就是,不用特意打给我。”
莫管家小心扫了温梨一眼。
这女孩的性格从极端的胆小走到了另一个极端——大胆。
现在正无所事事左顾右盼着。
莫管家收回目光,“好的,还有其他嘱咐吗?”
沈黎舟微一停顿,“戚墨有打电话过来吗?”
想到温梨还在旁边听着,管家转过身,刻意压低声音,“打了。”
沈黎舟心情好受许多,“戚墨和温梨说什么了?”
莫管家老脸一阵皱巴,生怕触到沈黎舟眉头,谨慎寻找着措辞,“……温小姐没接。”
电话那头果真陷入了沉默。
想到母亲的玉佩,沈黎舟不禁涌上一股烦躁。
他厌恶戚墨,更厌恶两人间相连的血缘。沈黎舟更想不通,那块玉佩并不是什么值得收藏的名贵之物,纵使戚墨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也总归是戚家的儿孙,生活上向来亏待不了他,比这好的东西多的是,何必为了块旧物让自己的女朋友住在别的男人那里。
他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单纯为了恶心他?
或者……那块玉佩有什么他不得而知的秘密?
沈黎舟想不明白,头痛地压了压额心,“莫管家,温梨最近不对劲,估计再耍什么花招。这些天我要忙西郊那边的企划,不能回去,你帮我盯着点。”
莫管家:“我知道了,先生。”
沈黎舟:“人手再加一倍,除了主宅,不准她去任何地方。”
莫管家神色一僵:“花园也?”
“对,不准踏出大门一步。”沈黎舟言辞冷冰,“她想要地下室,那就把地下室的钥匙给她,可凡是有温梨出入的地方,全部安装监控,包括卧室。”
听完这话,莫管家深感同情地看了温梨一眼。
先生这……真要动真格了啊。
偏偏少女还无知无觉,正好奇地触摸着墙壁上昂贵的挂画。
沈黎舟挂断电话,继续办公。
温梨这样佯装乖巧,要东要西,看起来是不怕他,顺从他,实则是想让他放松警惕,许是戚墨教的法子。
既然这样,那么她要的一切他都给。
——除了自由。
当一只鸟儿被关在笼子里,纵使牢笼华美精致,倘若不能展翅飞翔,那生有羽翼又有何意义?
想到这里,沈黎舟冷冷地哼了声。
除此外,又给戚墨发去威胁短信。
【沈黎舟:戚墨,我耐心有限,最后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再见不到东西,那你也别想再见到你的女朋友。】
短信瞬间过去。
沈黎舟忽略对方打来的气急败坏的电话,埋头专心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