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蕴徵望向宫子羽,她仿佛不认识了这个弟弟一般,眸中不由得浸出几缕失望。
上官浅、云为衫、姜离离一起喝茶,上官浅无事,云为衫此刻也安然无恙,只有姜离离中毒颇深,其中谁受益一眼便能看出。
若真是宋四下毒,她需要把拿到金牌、玉牌的新娘全部毒倒才有可能被选中。
答案都摆在眼前了,为什么还是看不见?
被宫蕴徵看的心里发慌,宫子羽伸手拽拽她的衣袖,求情道:“阿蕴姐姐,别再为难云姑娘了好不好?她也是个可怜人。”
她现在的境地如同当年他的母亲般。
他无法袖手旁观。
宫蕴徵:“……”
看着面前的弟弟,她仿佛看到了被铁链锁在地牢的郑南衣。
子羽弟弟动了情,为了情,可以蒙蔽双眼,不顾一切,将家族安危全然抛在脑后的护着云为衫。
他太渴望认同感了,越是逼他,他越会和所有人对着来,犟劲上来,哪怕流血,也绝不低头。
身为执刃,他若拼尽全力护着一个人,就算她联合尚角哥哥强硬出手,最后的结果恐怕会是宫门两败俱伤,敌人未攻自家便先元气大伤了,更何况暗处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宫唤羽。
她好似看到了宫门的未来。
藏在衣袖中的指甲嵌入手心,宫蕴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刻唯有理智最为重要!
今天过来,她原本是准备解决掉潜伏在新娘中的无锋刺客,再专心致志的对付宫唤羽。
毕竟外敌再强,也不及内患来的威胁大。
解决掉无锋刺客,再解决宫唤羽,可保宫门接下来二十年的安然无恙。
可现在她只能走最坏的那步棋,将无锋与宫唤羽一起对付。
比郑南衣情况要稍好的是,郑南衣动情的对象是铁石心肠的男人,而子羽弟弟面对的是女刺客。
子羽弟弟一腔赤诚,喜欢一个人便会给予绝对的偏爱与信任,这种如烈火般的不顾一切,恐怕世间没有哪个女子能心如止水,更别提从未体会过偏爱、被人守护的女刺客。
攻心为上,只要动心,她便能找到空隙。
她现在要做的——便是放大云为衫眼中子羽弟弟对她的爱。
没有什么比为了一个女人,而对家里人重拳出击,几次交锋之后以至于姐弟决裂,更让那个女人感动且愧疚的了。
宫门新上任的执刃与宫门威望颇高的二小姐打擂台,大厅的所有人屏气凝神,只觉得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出乎傅嬷嬷意料的,宫蕴徵朝宫子羽低头:“既然执刃大人认为云姑娘没有嫌疑,那就不用审问了。”
“接下来宋四姑娘的处置,以及等上官姑娘的事情,也就一并交给执刃吧,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无视宫子羽无措想要解释的模样,宫蕴徵走下台阶,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被执刃落了面子,表现出低人一头便只能伏低做小,但二小姐的端庄气势却丝毫未减。
站在底下的大夫对宫子羽行礼,赶忙跟上宫蕴徵。
宫子羽想要挽留的手顿在半空,只能望着女子缓步走出大厅,不知为何他心中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看着二小姐踏出门,守在门外的金繁震惊的睁大眼睛。
不是,二小姐竟然低头了?执刃没有糟?
他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以二小姐在宫门的威望和身后站着的宫尚角、宫远徵,她要是真跟执刃对上,按照执刃现在空有一个名头谁也不服他的处境,最后肯定是执刃输的惨兮兮啊。
更何况,二小姐也不是那种会放任弟弟做糊涂事的人,姐姐的架子一拿出来,执刃就手心疼。
他可见过不少次二小姐打执刃手心板子。
今天的情况连他在心里都站二小姐,二小姐怎么会选择低头?
太不可思议了。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执刃竟然没有追出来。
走出女客院,宫蕴徵见到办完事回来了的青岚。
天空传来一声清脆嘹亮鸣叫,她抬头见一身羽毛靓丽雪白带着斑点的海东青在上空翱翔。
这只海东青落在青岚抬起的手臂上,青岚掏出抵御瘴毒的药丸喂给海东青,再将绑在它腿上的信筒取下,交给宫蕴徵。
打开信筒取出里面的药丸,宫蕴徵将其握在手心。
“查出来了?”她问青岚。
青岚点头:“贾管事邻居说,他家的确是发生过一件怪事,两年前贾管事儿子重病快要不治身亡时,有宫门大夫前往救治,那孩子病好之后不知为何竟得了一身怪力。再之后,那孩子跟着母亲举家搬迁。”
两年前?
“什么药竟有起死回生,壮人筋骨之效?”宫蕴徵嗤笑自嘲。
世间除出云重莲外,再无其他药有如此神效。
巧的是那朵莲花也是在两年前,由执刃做主给了宫唤羽。
宫门嫡亲的紧急保险,给他用来突破化石神功的神药,他竟用作收买贾管事……
回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在一道栈桥上,宫蕴徵遇到了一身秀纹白衫,提着灯笼娉婷袅袅的柔弱女子。
“二小姐。”女子停下,屈膝行礼,手中灯笼暖黄光晕更照的她清纯妩媚。
宫蕴徵温声:“上官姑娘。”
像是诧异面前的女子怎么认识自己,上官浅疑惑道:“二小姐认识我?”
见对面女子眸光平静的望着她,上官浅先行解释:“我认识二小姐是因为昨日早上的一面之缘,二小姐风姿绝代,刚出门便吸引了住在女客院众多姐妹的目光。”
“只是不知,二小姐是怎么认出我的?”
宫蕴徵告诉她:“今日女客院的所有新娘都在接受盘问,唯有上官姑娘一人缺席。”
上官浅心中思量,面上扯起一抹无辜的笑:“为我诊脉的大夫说我体带辛香,我是去医馆找大夫为我进行调理。”
家中累世行医,自身医术颇精,且身为女子肯定会专攻妇科,又怎会在来宫门之前不知道自己体带辛香?
“宫门戒严,你是怎么去到医馆的?”
“跟在一个侍女身后,七绕八绕的,回来的时候我都差点迷路呢。”
“可还记得那侍女长什么样子?”
“我只是跟在她身后,没看到她的样貌。”
“她可看到你了?”
“这,我也不知,她未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