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狐狸。
这个备注适合他。
祁清刚醒没多久,充足的睡眠让他近两天堆积缠绕的疲惫感散去了大半。
他微敛着眸子,唇角笑意尚存,举着手机用微哑的嗓音发语音问:“能应付过来吗?”
其实,他没有真的想让江屿辞代替他去上班,只是生物钟今早莫名其妙地失灵了,他没起得来。
这边。
江屿辞回到办公室,靠在门后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我肯定能,你今天好好休息,小江会守护好你的假期。”
祁清又问:“一个人在公司无聊吗?”
江屿辞的目光快速扫过这空旷而孤寂的空间,单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曲腿轻轻倚靠在墙面上,逆着情绪说假话:“一点都不无聊,我还想带着你的员工开party。”
话落,他仿佛听到了对方从喉间溢出来的低低的笑声,不是嘲讽,差点把他的魂勾走。
好奇妙的幻觉。
祁清穿上拖鞋进了浴室,语音转文字:“我待会儿过来。”
瞧着这几个冷冰冰的字,幻觉在一瞬间破灭。
江屿辞缓缓垂下眼帘,嘴角小幅度下拉,低声嘀咕:“这么不信任我吗?”
自我调节了两秒,他不情不愿地打字:【好。】
11:48分。
祁清身穿便衣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入眼的是埋头努力工作的正经狐狸。
阳光透过薄纱,巧妙地在他脸上洒下斑驳光影,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添上了一抹亮眼的金色。
江屿辞偷偷撩了一下眼皮,假装没看到他,继续用电脑整理重点。
难忍,难捱。
想扑过去把人摁在小沙发上亲,亲到他的眸子染上水雾,亲到他趴在自己耳边低喘。
想狠狠地欺负他。
过于平静的场面让祁清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他轻抿着薄唇,垂落的睫毛掩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在办公桌前停顿了两秒,他神色淡然地走到小沙发边坐下来,双腿交叠,若无其事地欣赏窗外的景色。
眼镜边缘被细碎的光线轻抚,折射的亮光吸引着江屿辞把视线探过去,不愿挪开。
他嘴角下撇,眼里的委屈越来越浓,他起身走过去,一言不发地站在祁清面前。
祁清收回视线,略微挑眉问他:“忙完了?”
好平淡的语气,感觉鼻子酸酸的。
江屿辞耷拉着脑袋,单腿跪在沙发上,捧着他的脸,音色拖得有点长:“有点委屈,你哄我一下。”
祁清一脸莫名,他委屈的点是什么?
他怕江屿辞一个人在公司无聊,主动过来陪他,这家伙一进门就把他当空气,他都没说什么。
祁清偏过脸,躲开他的触碰:“理由?”
“我穿这么正式替你上班,想让你休息,你还要来公司。”江屿辞硬生生把狐狸眼瞪成了杏眼,“你就这么这么这么不信任我吗?”
祁清:“……”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无声对视了两秒,江屿辞蓦地“嘶”了一声,而后摩挲着下颌,自顾自地说:“在管理公司这个方面,我好像确实不值得信任。”
就这样,茅塞顿开的小狐狸就这样轻易地把自己哄好了。
他重新捧着祁清的脸,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眨眨眼道:“我突然不委屈了。”
祁清:“……”
“我们去吃午饭吧。”江屿辞扬起笑脸,把人从沙发上捞起来,“我把重点整理出来了,你吃完饭看。”
“我——”话音戛然而止,祁清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你有电话。”
江屿辞弯腰看了眼来电显示人,神色淡然。
电话一经接通,两端都陷入了沉默。
江屿辞不甚在意地等待着对方的质问,笑意懒散随意。
祁清明显感受到了自己手腕上的力道在收紧,无意识抬眼,两人正好对视,他无声说了一句:“别紧张。”
江屿辞往下捏了捏他的指尖,趁机将手指从他的指缝中挤进去,牢牢握住。
“你、你和祁氏集团的……”江北山的嗓音发颤,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越到后面越难发声:“你和他……你们……”
隔这么近,祁清能听清,是他刻意不去想的事。
嗯,被发现了,意料之中。
此时此刻,世界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揉碎了又勉强复原,他踏着裂痕而上,脑子逐渐清明。
他不由得想,他们的结局会不会和江行越席卿之的结局一样?
经历过那样的事,阿姨有多大可能性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
被深渊无情吞噬的受害者,往往无法鼓起勇气再次直面幽暗的渊薮。
江屿辞“嗯”了声,没有否认,他实说实说,坦然承认:“是我费尽心机、不择手段追的他,别说是您,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会放弃。”
“您干预不了我做的任何决定,小时候阻止不了我,现在更是妄想。”
“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都不在意。如果实在接受不了,您可以把我的名字从家族名单上剔除,您想怎样做都随你。”
“只是请您,不要私下里找祁清,不要道德绑架他。”
当这句话落在耳侧的时候,祁清微微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同一时间,心神渐渐失去了平静。
江屿辞扣紧祁清的手,喉结不自觉滚动了好几下。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此刻紧紧缠绕着他的焦虑是什么。
在往后的两分钟里,万籁俱寂,唯有心跳声回响不绝于耳。
电话是江北山挂断的,二十多年来难得的一次沉默。
空气重归寂静,隔了许久,江屿辞抬手摘掉祁清的眼镜,把思绪涣散的人压在沙发上,眼神很暗,声音很哑。
“起初的那两分钟你在想什么?”视线交汇的瞬间,他摁着祁清的腰腹,膝盖强势挤进两腿之间,缓缓上压,“在想什么?”
是不是想一刀两断?
是不是不想要他了?
窗帘再一次隔断了办公区的视线,小狐狸的动作越加放肆。
眸子里氤氲着湿气,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理智被肆无忌惮地燃烧,祁清不受控制地抬手摸向他潋滟着薄红的眼尾,失去镜片遮挡眼睛染上了几分迷离。
“想和你说,你做的三明治很好吃。”
“想和你解释,我来公司是为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