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他!”老田悻悻地闷了一口酒。
敲门声又“笃笃”的响起:“阿峰,阿峰,我是你长庚叔啊。”
“田所、田所,我是丁长林呀。”
“田所,阿峰的事情容我们解释解释好吧,呵呵。都乡里乡亲的,田所……”
老田说:“小崔,这是你家,这个门到底开不开?”
崔宇峰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白如雪替崔宇峰回答:“人家找你老田的,你拿主意呗。”
老田指头点了点白如雪:“就你狡猾。”
老田粗着嗓子冲着门口喊道:“哎,我这里没空,你们回吧。有事明天再说。”
“田所,进来说话好吧?就一会儿。”丁长庚的声音满是谦卑,全然没有了村主任的架子。
牛所可不耐烦了,冲着门口吼道:“没听明白?让你们回!清楚了吧?”
牛所的声音惊如爆雷,老远都听得到。门口一下安静下来。门缝边窸窸窣窣一阵动静,崔宇峰一看,从外面缝隙里塞进来一个信封。
牛所和老田相互看了看,不明白什么意思。白如雪小声说:“应该是我给的那两万块定金。”
门口有人说话,好像是波叔的口音:“阿峰,钱我退给你了。是波叔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啊。阿峰,都是乡亲,和田所有话好好说,给叔几个留个活路好吧。往后村里办事用得着几个叔的,尽管开口,都好商量的……”
“我们几个都是你爸的学生,从小看你长大的……”
崔宇峰皱皱眉头,白如雪说:“你可别做好人。敲竹杠的时候他们会想这些么?”崔宇峰默然不语。
良久,门口终于没有了动静。
崔宇峰起身,却没有去院子门口张望,而是悄悄绕到南边的土墙一角,远远地露出头往外观察……
牛所赞道:“看到没?侦察兵的素质,观察情况的套路都不一样。”
老田和白如雪嘻嘻笑了起来。
崔宇峰走到院子门口把那信封捡起来。崔宇峰回来坐下,说:“人都走了。”
白如雪笑道:“老田,估计他们回家换尿不湿了。”
哈哈哈。老田和牛所大笑。
崔宇峰把信封打开,确实是两万块现金。崔宇峰说:“田所,这几个村干部会是什么下场?”
老田喝了口酒:“看他们的造化。反正我这关是过不了的。他娘的老子上任2个月还没办过像样的案子,活该他们倒霉了。”
白如雪说:“老田,万一他们合伙要收买你呢?给你塞钱带你嫖娼,拉你下水。你扛得住么?”
老田说:“白如雪你这人怎么这么坏?说话老是捅人家的痛处,什么话难听你捡什么话说。你这人应该是叫什么来着,我想想……”
牛所说:“毒舌!”
“对!毒舌!”老田说,“太毒了。我老田是那种人么?”
“好多警察收黑钱呢。同流合污的事儿还少啊?”白如雪依旧放毒。
老田说:“你再胡说这茅台我可不喝了啊。”
牛所看着老田直乐。崔宇峰说:“白如雪你少说几句好吧。闲的……”
哈哈哈,喝酒喝酒,牛所把杯子举了起来。
没人来聒噪,话题又回到了方才,牛所把方政委给崔宇峰张罗事业编警察的事情又讲了一遍,果然如白如雪所料,崔宇峰没有答应。
牛所说:“嫌弃不是干部身份?”
当然,崔宇峰再老实也是有虚荣心的,好歹在部队干过排长,如果干警察不配枪没有执法权那有什么意思?
所谓的事业编警崔宇峰了解过,武警部队有不少士官转业有这种安置,结果成了公安局、派出所的闲人,要么是司机,要么干后勤、内勤,在警院毕业的小年轻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堂堂的侦察排长怎能吃这个瘪?
相比干个护林员,警察哪里有那种自在?哪里能有山里呆着的那份恬静和闲适?
崔宇峰说:“没有执法权的警察算什么警察?我连保护老婆的资格都没有,还不如不要。”
牛所劝道:“慢慢来嘛,走一步是一步嘛。”
白如雪又放毒:“牛所,您就别操心了,崔宇峰在你手下混没一次好过,总是被你坑。”
牛所被白如雪一句话噎得脖子都红了。牛所瞪了白如雪一眼:“得,算你狠。我不说行了吧?”
……
四个人边喝边吹牛,一直喝到凌晨三四点,干完三瓶茅台才罢休,牛所和老田打着晃去崔宇峰家的客房睡觉了……
第二天,天一亮,老田喊着牛所要回秀山了。吃过早餐,崔宇峰和白如雪送老田,老田兴致勃勃地准备和牛所开大切回去。
来到院子外面的停车场,老田吓了一大跳:丁长庚、丁长林领衔,五塘村整个村委的干部和委员还带着家属,一大圈人在等着呢。
“田所,留下吧,田所,去村委坐坐吧。”
“田所,我还有工作要和你汇报一下。”
“好容易来趟五塘村,怎么就走呢田所……”
30多岁的五塘村妇女主任冲在最前面,双手抱着老田的胳膊往自己胸口蹭:“田所,人家好久没见着你了。来五塘村也不打个招呼,说什么也得在我家吃个饭再走……”
老田带着牛所狼狈不堪地从人群中挣扎出来,嘴里一迭声地道:好好,好说好说,我还有事,下次啊,下次啊……
大切缓缓移动,慢慢地开到村道口,眼见没有了人拦车,老田油门一踩,大切一阵嘶吼飞快地跑了……
人群静静地伫立在崔宇峰家门口的土坪里,村委一般人瞅着崔宇峰和白如雪,各种眼神、各种表情……
白如雪见势不妙,拉了拉崔宇峰的手:“赶紧回屋吧。”
崔宇峰醒悟过来,转身落荒而逃……
回到院子里把门关上,崔宇峰和白如雪对视一眼。白如雪说:“小崔啊,丁家要完犊子了,你们崔家和丁家的梁子可算是结上了。”
崔宇峰笑笑:“我哪里想那么多,他们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