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周胥吏却脸色瞬间一沉,狠狠地瞪了那人几眼,毫不留情地挥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开。
这一举动无疑让邻里们愈发觉得沈家人身份特殊,各种猜测声、议论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不过,如今经历了如此之多的沈家人,也不在乎这些,紧跟着官差们的步伐,继续往前走。
没过多久,他们终于抵达了巷子深处的一座小院前。
这座小院看上去普普通通,门前没有威武的石狮镇守,只有一扇寻常至极的朱漆色板门静静地矗立着。
当他们轻轻推开那扇板门时,才知道何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宽敞的院子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干净利落。正中间整齐地排列着三间正房,左右两侧则各有一间厢房,布局合理而舒适。
院子当中居然还设有一个小巧玲珑的鱼塘,水波荡漾间隐约可见鱼儿嬉戏其中。
不仅如此,厨房、柴房乃至马棚也是一应俱全。
虽然房间数量算不上多,但对于沈家来说,已是顶好的条件了。
看到这样的居所,沈家众人脸上难以抑制欣喜之色,心中却又同时涌起一股受之有愧的感觉,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正在此时,一道黑影迅速钻入了院子之中。
众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发现来者竟然是王爷身旁的暗卫云翼。
他一眼就看穿了沈家人此刻的局促不安,于是故意放大声音说道:
“沈老夫人,这房子您就放心收下吧,只管安安心心地居住在此。之所以能得到这般恩赐,全都是因为沈小娘子在流放途中救下了大王的尊驾呀!
而且,大王还特意赦免了你们沈家。从今往后,你们不必前往县城下面的村落,更无需外出从事劳役工作。只要在家里做做纺织女工之类的活计就行了!”
随后,他稍稍停顿了片刻,刻意提高音量,用充满威胁意味的语调说道:
“不过嘛,倘若真有那不知死活的家伙胆敢胡言乱语、搬弄是非,诬陷大王徇私,损害大王以及沈家的清白声誉,那么休怪本侍卫统领手下无情!”
言罢,他猛地一握双拳,只听得他的骨节处传来一阵脆响。
而他紧绷的肌肉线条和狰狞的表情,则更是让人毫不怀疑他所言非虚。
他这番话说得格外响亮,连门外聚集的百姓也听得清清楚楚。目的便是要让周遭所有人都知晓,从而认定沈家人此番前来此地居住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果然不出所料,一直站在一旁的周胥吏以及其他几位官差们,听了他所说之话后,望向沈家人的目光瞬间变得清澈明亮起来。
尤其是刚才那两个曾对沈清歌有所怀疑的官差,此时脸上早已浮现出羞惭之色,而当感受到云翼那凌厉如刀的目光扫视过来时,他们更是紧张得浑身颤抖不止。
见此情形,周胥吏连忙满脸堆笑地上前打起了圆场:
“哎哟哟……大王定然是高瞻远瞩、英明睿智,所做之决策又岂会有错?
咱们这些小吏,哪敢对昔日声名赫赫的沈家存有半点不敬之心啊!”
“对对对!咱们对大王唯有满心敬畏之情,对于已逝的沈老侯爷更是尊崇有加呐!”
其他官差们也纷纷随声附和道。
事实上,他们口中所言也并非全然是阿谀奉承之辞。
岭南之地,位置偏僻,与京城相隔甚远,故而这里的人们对京城内发生的种种事情了解有限。
可是,宣平侯沈啸林的赫赫威名却早已传遍四方,可谓是家喻户晓、如雷贯耳的。
尽管外界传闻沈侯爷通敌叛国,但岭南的众多老百姓对此事心存疑虑,坚信沈侯爷乃是遭人诬陷所致。
所以他们对沈家人也不厌恶,反倒心怀一丝敬意。
更何况,如今就连大王身旁的侍卫统领都亲口这般说道,众人又岂会有所怀疑呢?
此时他们都觉得,沈家不愧为名门望族、侯门大户。
即便是沈家小姐这样一位弱女子,亦是巾帼不让须眉。
竟然能够在流放途中挺身而出,拯救大王于危难之中,此等英勇之举着实令人钦佩不已。
门外聚集的百姓们纷纷将目光投向沈家众人,脸上流露出无比崇拜的神色。
唯有沈清歌一人,她的视线落在云翼身上。
她嘴角微微一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在心中暗暗说道:
“你这家伙倒是挺能耐的呀,这张嘴竟如此能言善辩!”
在这之后,见时辰不早,周胥吏等人向沈家人简单交代了几句后续事宜,便转身离去。
门外的百姓也都跟着散了。
而云翼由于心系王府事务,急于赶回去妥善安排,匆忙向沈家人抱拳施礼道别之后,也紧接着匆匆离开。
转瞬之间,偌大的院落里就仅剩下沈家十多口人。
沈清歌将手中沉甸甸的行囊往地上一扔,轻松地说道:
“祖母、嫂嫂们,还有侄儿侄女们,咱们终于结束风餐露宿、颠沛流离的日子,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可以安顿下来啦!”
随着她这番话语落下,众人紧绷许久的面容瞬间舒展开来,纷纷流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
侄儿沈锦堂,更是兴奋得难以自抑,他拉起小妹妹沈蓉的手,像两只脱缰的小野马一般,在庭院中尽情地撒欢奔跑起来。
而两个大点的侄女大乔和小乔,则满怀着好奇之心,蹦蹦跳跳地在院子里这儿瞅瞅、那儿瞧瞧,眼中闪烁着欢乐的光芒,笑声更是此起彼伏。
逗得祖母和嫂嫂们也跟着乐呵得不行。
就在大家沉浸在这份喜悦之中时,大嫂王兰忽然微微皱起了眉,略显为难地说道:
“祖母,您看这房子虽然不错,但卧室一共也就只有五间而已,这么多人可该如何分配才好啊?”
说罢,她望向祖母,希望能从老人家那里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可是,祖母只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显然,对于这个问题,祖母一时之间也是感到颇为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