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女皇陛下的旨意:”
「我已赦免你的罪过,」
「并赐予你新的名字。」
愚人众执行官统括官「丑角」皮耶罗站在至冬宫的中央,肃穆而庄严地宣读着冰之女皇的诏命。
在他的身后,分别站着第一席「队长」卡皮塔诺,第六席「散兵」斯卡拉姆齐和第八席「女士」罗莎琳。
佩露薇利披着执行官的大氅,面无表情地注视她未来的同僚,胸口处鲜红的十字闪烁着猩红的光。
「将这染血的名号传承下去吧」
「可怜的」
「疯狂的」
「被诅咒的」
「仆人——阿蕾奇诺」
……
简单的任命仪式草草结束,等到其余的执行官退场,皮耶罗则单独留下了正欲转身佩露薇利。
“已经过去了数百年,没想到壁炉之家兜兜转转了这么久,还是回到了赤月王朝的血裔手中。”
皮耶罗鹰隼一般犀利的视线打量着佩露薇利,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慨。
“奉女皇陛下的旨意,你可以询问我五个问题。”
“我会尽我所能地给你答案。”
“好。”
佩露薇利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没有一句多余的言语,便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抛出了她的疑问。
“第一个问题,关于「时间之执政」,我能知道多少有关的信息?”
“时间之执政「露塔斯伊」,我们目前所能掌握的信息暗示其为原初之人法涅斯的四影之一,其权柄……”
“第二个问题,「时间」的反噬是否可逆?”
“根据已有关于时间的权柄的记载,包括坎瑞亚遗落的文献,我们认为……”
“第三个问题……”
“………”
问答在寂静中继续着,皮耶罗广博的见识让佩露薇利心生几分敬意,于是,她抛出了她最后的,也是最关心的问题。
“第五个问题,死者能否复生。”
这一次,皮耶罗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似乎在思考着如何回应这个犀利的问题。
他斟酌了一下语言,用低沉的语调给出了答案。
“我不否认这种可能。”
佩露薇利平静地点头致意,脸上看不出喜怒,行礼后随即转身离开。
鞋跟敲击地面发出的清脆声响回荡在空旷的至冬宫中,皮耶罗沉默地注视着佩露薇利的身影渐渐远去,深邃的眼瞳中闪着光。
“我以为,你会更关心你的血脉,或是女皇陛下的「计划」。”
当佩露薇利已经走到门前时,皮耶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她的脚步为之一顿。
“那些,对目前的我来说,”
“毫无意义。”
佩露薇利没有回头,她轻轻地开口,随即再一次迈开了步伐。
从此,在外人的世界里,再无佩露薇利之名。
唯有壁炉之家新的「父亲」。
阿蕾奇诺。
至冬宫的大门开启,佩露薇利,或者说阿蕾奇诺仰起头,门外的漫天飞雪仍然在纷纷扬扬,她裹紧了大氅,毫不留恋地走进了风雪之中。
……
“极光……很美吧?”
至冬的冰原上,三个小小的身影侧卧在雪地中,仰望着永远湛蓝而神秘的夜空。
静谧的夜色中,挂着五彩斑斓的极光,倒悬的星河伴随着光无声地蔓延,折射出缤纷绚丽的光华。
“很美。”
不知道是谁的应答,紧接而来的是低声的呜咽。
明明极光很美,为什么她们要哭泣。
克雷薇抹干了泪水,将脖颈上的神之眼一把扯下,拼尽全力地将它高高举向天际。
至冬的极光真的很美。
沐风哥。
你看到了吗。
艾洛蒂在哭,她仰望着星光灿烂的夜空,泪水模糊了极光的颜色。
她轻轻哼起了歌。
《希望有羽毛和翅膀》
佩露薇利的手指捏紧了,第一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她的心头。
她呆呆地注视着雪原的深处,那里是一片洁白。
“啪。”
四只手掌在昨日相击,年少的她们许下了和极光的约定。
“长大以后,我们一起去看吧。”
“至冬的极光。”
极光和她们如约而至,然而当年许下诺言的四个身影,终究只剩下三个。
或许,这个人数本应该更少。
暴风雪呼啸着,湮没了她们的声音。
极光似乎完成了约定,它的光芒在夜空中随后闪耀着,耀眼的青绿色流淌在星海中,渐渐在远方中退去。
“走吧。”
佩露薇利拍了拍艾洛蒂和克雷薇的肩膀,轻声开口道。
她不能表现出脆弱和感伤,因为,那个始终站在她前面的人,已经将「家」托付给了她。
她是壁炉之家的父亲,强大的,无所不能的父亲。
就像曾经的那个人一样。
“我也要走了。”
克雷薇站起身,她拍了拍身上的雪,将神之眼小心翼翼地悬挂在胸前。
去游遍整个提瓦特大陆,就像他希望的那样。
带上他的眼睛,去看看他没有看过的,瑰丽多彩的世界。
“我会留在蒙德。”
她要带着孩子们回家。
经营他留下的新家,那个他所向往的,充满自由和希望的新家。
这也是艾洛蒂的愿望。
然后,将他的歌谣,传唱在提瓦特的每一个角落。
希望拥有羽毛和翅膀。
她会为每一个生命插上翅膀,就像少年曾为她编织羽翼。
“那,”
“来约定吧。”
克雷薇布满泪痕的小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她伸出了手。
“每一年的今日,”
“我们将会在至冬的极光下重逢。”
“好。”
三只手沉默地交叠在一起,远去的极光见证着誓言的成立。
随即,她们分道扬镳,向着不同的未来奔跑。
原本退去的极光忽而亮起,璀璨的光芒轻柔地为远行的她们披上了无形的外衣,像是在别离,像是在祝福。
暴风雪隐没了她们的身影,洁白的世界中,已然看不见她们来过的痕迹。
唯有极光知晓,
无论走得多远,无论未来多长。
她们终将回到这里,在至冬的极光下再见。
因为,只要她们知道,「家」永远不会分崩离析。
雪停了。
冰原中,一只小小的鼹鼠从覆满雪的地洞中钻出,向着远处奔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