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华和林清两人聊了几句之后,由于后者有公务要忙,他也没有耽搁太久,转身离开了府衙。
其实他心里可有些疑惑,总归是严守诚这个名字太过于熟悉了,如果真是上次那个他接济的举人,到时候见面会不会太过于尴尬?
可想归想,他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管怎么说,他不会将这种事情作为他上升的机遇,凭着他自身的才能,完全能够做出一番事来。
离开府衙,他便直接去了盛德裕。
“周兄,你可算是来了。”
刚刚到了门口,就看到孙静喜笑颜开地走了出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来的可真是时候,我们少东家正在里面呢。”
“你们少东家也在?”
周华闻言,心里顿时来了兴趣,他家的祖宅就是孙家买下的,当初能够如此顺利的买回来,也多亏了孙家族长没有难为他。
其中虽然也顾及林清的面子,可说到底总归是人家厚道。
“这初次见面,我可是什么都没带。”
周华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开口道,“是不是……”
“你现如今可是我们盛德裕的合作伙伴,都是自家人,没必要如此客气。”
孙静却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然后拉着人转身朝着铺子里走了进去。
“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这东西它不行,啊切!啊切!”
周华刚刚入内,就听到一阵训斥声,随后他不由得放眼望去。
只见一位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正坐在主位上,穿着白色丝绸长衫,腰间有着一块上好的汉白玉佩,脚下则是踩着青云屐,手上拿着一鼻烟壶。
“你们买的是什么东西?我跟你们说过了,除了采蝶轩的鼻烟壶之外,啊切……”
话还未说完,又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滚!”
他气得脸色铁青,直接就将手上的鼻烟壶甩了出去。
那几个贴身小厮看到眼前这一幕,立马如蒙大赦,赶紧跑了出去。
“孙静。”
一看两人入内,那青年男子将目光放在了孙静身上,“你赶紧去采蝶轩给我买个鼻烟壶,这些人真是不识货!什么东西都敢给我用……”
而这位冀县盛德裕大掌柜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虽然说这位孙家少东家地位不低,可孙静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的堂叔,虽然是旁支,可毕竟辈分摆在那里。
如此在外人面前对他大呼小叫,颐指气使,哪怕是泥菩萨都有三分火气。
“孙康,你刚来冀州大哥就有信来,让你这段时间好好学学怎么做生意,鼻烟壶那玩意,只会让你越来越不求上进,你不能玩!”
或许是在外人面前维护面子,孙静立马就毫不犹豫地指责道,“你要是还这样子回去,我怎么向大哥交代?”
“你……”
孙康也没想到这人竟然敢直呼其名,顿时就站了起来,“好啊,现在当了冀县的大掌柜,连我这个少东家你都敢直呼其名了,我说……”
当他看到身旁还站着陌生人,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小子是干什么的?”
“在下周华。”
周华眼中闪过些许不屑,拿这位少东家和王珏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盛德裕以后如果交给这种人,只怕这北方第一皇商可就要换人了。
“哦,我想起来了。”
孙静上下打量了一眼,忍不住调侃道,“倘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那个吃喝嫖赌,最后把祖宅变卖给我们孙家的落魄子是吧?”
“少东家!”
孙静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忍不住咬着牙提醒道,“这可是我们盛德裕的合作商,就是他将地暖提供给我们的,让我们去年一个冬天就赚到了三十万两银子,而且这个利润还在上涨。”
“不就是几十万两银子吗?这又算得了什么?”
孙康伸了个懒腰,随后把玩着腰间玉佩,继续说道,“我们这一年下来,上千万两的银子在手里过着,谁还在乎这点蝇头小利?没意思!”
扔下这句话,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准备一匹好马,我现在就要去省城,这个破地方,无聊透顶!”
门外随后传来了这位二世祖的怒吼。
“周兄,你,你可别生气。”
孙静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冲着周华笑道,“他这人向来就是这性格,就连我大哥也……”
“孙家将祖宅还给我,还没有难为我,也算得上天大的恩情。”
周华确实丝毫不在意,毕竟如果为了这种人置气,那他一天下来不得被气死?
“可以后孙家如果是交给这种人,恐怕连祖业都未必能保得住。”
他挑了挑眉,一脸正色道。
“所以我大哥特意让他来我们各个分店学习学习。”
孙静示意周华坐下,然后又让下人去倒茶,“要知道我们盛德裕这些年来一直蒸蒸日上,可我心里也清楚,一个家族到了顶峰接下来就应该是走下坡路,只希望能够慢些。”
“如果接下来几位家主各个英明,说不定还能够再续命几代人,可就照着孙康的性子,除了吃喝玩乐之外,就没有其他兴趣了。”
他们虽然说是旁支,可也希望家族能够经久不衰。
周华很是佩服的看了一眼孙静,眼前这个胖子竟然能够看的如此通透,这家族就和每个王朝一样,总归是有个规律可循。
“说实在话,这次去杭城,有幸见过丰泰记的少东家,说实在话,两者之间相差甚大。”
周华端起茶杯呷了一口,然后开口道,“孙兄,不是说我调侃你们孙家,如果拼第二代的话,恐怕你们赶不上。”
“我也是为了此事担忧。”
孙静摇了摇头,然后又开口道,“罢了,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说完之后,他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叠银票,“这是后面五个月的分红,拢共是两万三千两,你点一点,到时候把账本给你看看。”
“不必了,我信得过孙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