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却促狭道:“你慌什么?这件可不是送你的了。”
林予笙摸了摸鼻子,好吧,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安王妃将盒子递到林予笙手里,“这里头,是给你母亲的一些体己钱,你母亲料理那么大一个侯府不容易,手里充裕一点,她能少费些脑筋。”
林予笙有些动容,点了头,竹韵这才接了盒子抱在怀里。
安王妃和东方映霜陪着林予笙往外走。
安王妃不经意道:“你父亲还好吧?你在家可多与他亲近亲近。”
林予笙乖巧道:“父亲一切安好。只是忙于公务,我倒是甚少见他。”
安王妃停了脚步,眉头微蹙,“你说他不怎么回家?”
“是。”林予笙不明所以,但也如实回答道:“母亲说他素日忙于公务,我见得少,也是正常。怎么了?祖母?”
安王妃摇了摇头,抬步向前走,“没事,祖母就是问问。既然你父亲不在,你得了空也多去陪陪你母亲。”
“她素来是个爱玩闹的性子,别让她寂寞了去。”
林予笙自然是一一应下。
送她回府的马车依然是接她来的那辆。
东方映霜拉着她的手,告别道:“今日时间都让祖母占了去,你我都没说上话,改日我们再约。”
“那我就静候姐姐佳音了。”林予笙俏皮一笑。
回侯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林予笙回了秋水居。
“东西先放着吧,明日我亲自去给母亲送去。”
一边说着,她一边解着身上的钗环,松了松衣领。
两个丫鬟对她这放浪形骸的举动也已经是见怪不怪。
她家小姐现在已经修炼大成,在外面装的大方得体,知书达理,回了秋水居就要换上宽松的衣服,散了头发,用丝绸发带束发。
她说不散发则头昏脑胀,不宽衣则胸闷气短。
两个丫鬟自然就没了脾气,反正是小姐自己的闺房,也没有旁的男子能进。
“对了,小姐。”铃兰将一个精美的食盒,放在桌上。
林予笙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
铃兰已将那红木食盒,一层一层摆好,摆成一副莲花的模样。
铃兰一边摆一边道:“这食盒是特意嘱咐了交给您的,那送的人只说是裴家人,没说别的。”
竹韵奇怪道:“这明明是八珍楼的莲花盒,他这整整一盒怎么却只有一样芙蓉糕啊。难不成是八珍楼装错了?”
林予笙看着那清一色的芙蓉糕,心中已有几分猜测。
再听到裴家人,已经知道这莫名其妙的人是谁了。
上次陆怀礼给她赔礼道歉时,送过这莲花盒,那里头琳琅满目,可是八盒形状颜色各异的糕点。
林予笙心里觉得好笑,又有丝丝缕缕的甜从心底滋生。
竹韵瞧着林予笙的脸色,狐疑道:“小姐,你怎的突然满面春风,莫不是,竟背着我们有了心上人?”
林予笙脸色一僵,抬手就去挠她痒痒:“竹韵我看你是胆大包天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竹韵一边躲避,一边笑着告饶。
闹够了,两人歪在座上休息,铃兰体贴地给她们一人递上一杯茶。
那茶水倒好了有一会,这会再入口正是温度适宜。
“不过话说回来小姐,京中贵女到了您这个年纪,可都开始琢磨着婚事了。”竹韵正色道:“这京中的好家世有限,家世好的优秀男儿更是有限。您呀,就得早点下手。”
林予笙喝了一口茶水,漫不经心道:“嫁人有什么好的?”
竹韵一下坐直身体,喋喋不休道:“嫁人好啊,您嫁过去当主母,再没人管着您,我和铃兰跟着您过去,就是府里一等一的大丫鬟。”
林予笙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怎么就没人管了,夫君不管还是婆母不管?”
竹韵一下泄了气,思忖道:“这倒也是。不过要是想寻一个婆母好相与,家世好,又优秀的好儿郎,那可就更难了。您更得早点物色了呀。”
“好啦,别操心我啦。”林予笙站起身往卧房走,道:“看你这么着急,不如我明日就托母亲为你相看一下好。给你找一个婆母好相与,家世好,又优秀的好儿郎。”
铃兰轻笑了一声,出门去给林予笙打水洗漱,只留下竹韵一个人在原地跺脚:“小姐!我才不嫁人,我要一辈子跟着您!”
洗漱过,吹了灯,和衣躺在床上,林予笙想着那齐齐整整的八盒芙蓉糕,不觉又有些想笑。
上次见谢临,他看起来成熟沉稳了许多,还装出一副与她素不相识的冷漠模样,气的她哭了一场,没想到转头来,又作出这般幼稚的行径。
林予笙想着想着,翻了个身。
既然送了芙蓉糕,说明他俩的关系还没有恶化到水火不容,一刀两断的地步。
她得想个法子,找个机会去将军府见一见谢临,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他说。
算一算,之前和裴英君约好的一起习武,倒也拖延好些日子了。
想着谢临,又想起他如今也算是在军中了,不知道能不能打听到她父兄和石头村乡亲们的消息。
这么些日子里了无音讯,林予笙已经在心里认定了,陆向卿是个不靠谱的。
想到陆向卿,又想起东方氏,想起白天安王府里那些事,安王妃的那些话。
总觉得事情透着些古怪,可又想不出到底是遗漏了哪里。
想着想着困意渐渐袭来,半梦半醒间听见一声轻响,颈后突然有些发凉。
林予笙霎时汗毛竖起,睡意全消,她猛地睁开双眼,从枕头下摸出防身的匕首捏在手里。
她手里一把冷汗,从床上慢慢坐起身,这才发现,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半。
夜风从外往里灌,带来丝丝凉意,吹的纱帘轻轻飘起。
林予笙不认为这窗户会是铃兰忘记关的。
就算真的是铃兰忘记了,这风也不会是现在才刮起来。
她捏着匕首,悄无声息地下了床,赤脚踩在地上,蹑手蹑脚地往窗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