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笙手脚麻利的烧上火,然后把锅热上。
她吃半个馒头配稀粥,谢临吃两个馒头,再给他煮一个鸡蛋。
趁着这个工夫,去水缸里取了水,把脏衣服泡在水里。
“我来吧。”谢临拉住她。
林予笙有些错愕的看着他。
谢临拉开她,坐在她的小板凳上,把手伸进冰冷的水中。
“你——”林予笙脑子有些空白。
大反派大冬天亲自洗衣服?
不过这也是他自己的衣服,算不上虐待吧。
“我身体好的多了”谢临一边洗一边道“以后再有什么活,我可以帮你做。以前我在军······家的时候,各种活计也都做过。”
林予笙于是没在客气,专心去做饭了。
饭做好了,谢临的衣服也洗好晾起来了。
两人坐在饭桌前,沉默的吃饭。
林予笙把唯一的水煮蛋剥好,熟练的放进谢临的碗中。
谢临抬头看她“你为什么不吃?”
“哦,我不爱吃。”林予笙端起饭碗,回应道。
她没有说谎,她是真的不爱吃鸡蛋。
不管是煎蛋炸蛋还是水煮蛋。
尤其是蛋黄。
她总觉得一股子腥味。
可是她这副表现落在谢临眼里,就成了另一种意思。
谢临看着这个抱着饭碗挡住脸,吃饭毫无形象的农家少女,只觉得心中一片柔软。
他会永生铭刻这副场景,日后等他发达了,他会给她吃很多很多的鸡蛋。
吃完饭,谢临端着碗避开了林予笙的手,然后伸手从她手里接过她的碗筷,温声道“我来吧,你歇一会。”
林予笙被他推着坐到了床边,然后看着他端着碗筷去了灶房。
从这一天开始,林予笙的好日子就来了。
她洗衣,谢临抢过她的盆“我来吧。”
吃完饭,谢临主动站起来收拾“我来吧。”
门口堆了雪,她刚走到扫帚边上,谢临就把她挤开“我来吧。”
除了做饭,谢临包揽了所有的活计。
他甚至会缝衣。
林予笙每天只需要做饭,然后研究如何配他的药方。
煎药当然也是谢临自己来。
好几次用错了药,谢临毒发,自己浑身难受。
瞧着林予笙担忧的脸,还是强自宽慰她道“没事,你别担心。”
林予笙逐渐地从心虚不安,慢慢地接受了这样的日子。
而有了王婶的宣传,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石头村很快都知道了林予笙多了个亲弟弟的事情。
这日,林予笙闲的无聊在院里折腾她堆的雪人。
谢临则找了块磨刀石,在院中忙的热火朝天。
林予笙的猎户爹留下的铁弩,弓箭和长矛都还好好的放着。
谢临没事干了就修缮这些东西,然后跟着村里的男丁们上山去打猎。
说是男丁,其实也都是些半大的娃娃。
冬狩是村里的惯例,只是原来都是那些成年男子去的。
冬天粮食短缺,又没有什么活计,上山打猎是给改善生活的重要手段。
猎些野兔,野狐,还能剥下皮毛卖到镇上去。
有时候运气好了,甚至能猎到冬眠的熊,林予笙家就有这样一张熊皮。
当时她的猎户爹可没少吹嘘。
“阿笙开门啊,阿笙。”门外又响起了二虎子的声音。
林予笙离得近,他刚开始叫第二遍,她就打开了门。
二虎子越过林予笙,探头探脑的往屋里看“阿临,今日天气好,我们再上山上去啊。”
一开始,他们只是想着带着谢临混上几只野兔什么的,给林家一些帮扶。
没想到谢临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身手却是极好。
尤其是一手箭术,几乎是百发百中。
一趟下来,他们没有东西送给谢临不说,还得沾他的光,从他那分些猎物带回家去。
一来二去的他们跟谢临就熟了起来,只要上山去,必定是要来喊上谢临的。
林予笙甚至有一次听到他们夸赞谢临“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听我娘说你跟当年林伯伯一样神勇。”
林予笙迎了面色僵硬的谢临进门,他瞥了他一眼,无奈地跟他们打哈哈。
听到呼唤,谢临收拾了东西,站起身来。
这些日子药材用完了,林予笙就把他药停了。
但他反而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隔三差五的跟着村里人进山打猎,他眉宇间少了几分病弱,多了些少年锋锐的意气。
林予笙进了灶房给他收拾了干粮和水,装进小包袱里,绑在他身上。
照例叮嘱道“别进的太深了,猎不到就算了,安全第一。”
他低头温柔地看她,轻声道“知道了,阿笙。”
没大没小。
林予笙飞快的瞪了他一眼。
当着外人面,他也不愿意喊她阿姐,整日阿笙阿笙的叫。
林予笙常常提心吊胆,怕乡亲们看出不对来,好在村里人不拘礼节,对个称呼倒是没什么意见。
谢临拎着弓箭出门去了。
自从他开始打猎,人也活泼了,脸上笑容也多了。
像找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
林予笙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
她掂起扫帚开始打扫屋子。
往年一个人,冷冷清清,过不过年的倒是无甚差异。
今年多了一个人,多少是热闹了一些。
冬天白日短,夜里长。
刚到酉时,天色就黑压压的沉了下来。
饭桌上的稀粥已经凉了,结了一层透亮的粥衣。
往常这个时候,谢临应当已经坐在院里收拾起猎物了。
等着她喊他吃饭。
他会应上一声,然后洗了手噔噔几步跑进屋来。
林予笙有些坐立不安,她坐在桌边等了片刻,又出了门站在门口往外瞧。
一派的清冷死寂。
没有一道人影。
眼见着风越起越大,云越压越黑。
她有些心慌。
再等了片刻,她定了定神,回屋找了从前她爹赶夜路用的油灯。
这油灯烧起来费钱,她又不出什么远门,故而一直没有用上的机会。
林予笙点了灯,找了绳扎紧的袖口和腰间,免得寒风灌入,冷的刺骨。
她提着灯出了门,她得先去吴婶家看看二虎子回来了没有。
夜路不好走,她四处黑的不见五指,只有油灯照亮一小块黑影。
她护着油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无边的黑夜里,她像一豆漂泊的孤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