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猛烈的炮火,在清军的防御阵地上炸出了许多的缺口。而这些缺口无疑成为了明军攻击清军营寨最好的突破点。
冰冻的河面上光滑异常,但这并未对铁马营造成太多的影响。为了能更好的在结冰的河面上行进,魏渊事先命将士们使用溶解后的松香脂涂抹在“自行车”的轮圈之上,用以增大轮圈的摩擦力。
松香属高分子树脂类化合物,分子间力大粘度高。尽管后世的魏渊不是理科生,但这类有关化学方面的知识他还是了解一些的。
刘文秀可不懂的什么化学知识,但他知道在冰面上快速行进的“铁马”能够有效的对敌人营地上的缺口展开突袭。
就这样,1000名“铁马营”将士,在刘文秀的率领之下,快速穿过冰封的河面,当敌人注意到这支装备怪异的明军时,刘文秀和他的先锋们已经迫近小凌河北岸敌人的营地了。
在明军强大火炮的轰击下,有一处黄土堆砌而成的寨墙轰然倒塌,这里便是刘文秀理想的突破口。防守的清军当然也意识到了明军的意图,守军高声喊叫着,在被轰塌的断面处紧急布防以抵御这支高速突进的明军。
正在猛蹬自行车的刘文秀双眼一直在紧张的注视着清军防御缺口处的动向,当他发现敌人开始集结布防之后立刻下令道:
“弟兄们注意啦!敌人要放箭了。一处和二处的弟兄们列阵还击。其他弟兄准备强攻!”
随着刘文秀一声令下,铁马营一处和二处的将士们紧急刹车停止了,而后他们下车将自行车倒立过来,自行车的侧面有一处铁支架,倒立起来之后自行车利用侧面的支架可以有效的形成一个三角形的防御结构。
一处和二处的将士们利用戳起自行车结成了车阵。随后他们身手麻利的打开车辆后端的携带箱,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熟牛皮来,牛皮的两侧有个钩环,可以有效的固定在车身上。
铁马营的将士只需半蹲或匍匐在覆盖了熟牛皮的自行车车阵之后,便可有效的防御弓箭的袭击。加了牛皮覆盖的车阵,转眼间便成了一道简易的防御工事。
负责强攻的铁马营将士在“自行车”车头处插上了一根铁管,而后将特制的熟牛皮罩在了车头位置,用以防御弓箭的打击。
明军这些个怪异举动,令土墙之后的清兵看的目瞪口呆。同汉人打仗打了这么多年,“自行车”他们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战术更是第一次接触。
“这些汉人在干什么?”
“管他呢!准备放箭!”
弓弦如电,箭如飞雨,清军的弓箭犹如蝗虫般向着铁马营倾泻而来。
然而往日里在箭雨打击下经常出现的场景却并未发生,清军没有看到明军大规模的撤退,也没有听到那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一通箭雨过后,回应清军的唯有死一般的沉寂。
这死一般的沉寂令土墙之后的清军感觉毛骨悚然,他们停止了射击,探出头来瞧看。
刘文秀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开火!”
被弓箭射的犹如刺猬般的车阵之后,突然冒出了一道道火舌。铁马营两个处的将士们或趴或卧,从车阵之后朝着土墙上的清军射击。
而与此同时,刘文秀大喝一声:
“弟兄们!跟我冲杀!”
利用新式火器射程间隔短的优势,明军在短时间内形成了对土墙之上清军的火力压制。
刘文秀利用这个机会指挥着负责强攻的将士兵分两路,从左右两翼迂回着向着突破口冲去。
土墙之上的清军见状连忙搭弓放箭,可射出的弓箭如同铁拳打在了棉花上般,被熟牛皮轻松的阻挡下来。尽管每一辆“自行车”的车头都被射程了刺猬,但明军推进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刘文秀“一骑当先”闯进了清军防御的缺口,面对蜂拥而上的清军他身手敏捷的跳下“自行车”,利用惯性将车子横着甩了出去,冲在前面的几个清兵躲闪不及,被自行车直接砸倒在地。
刘文秀顺势一跳,抽出了腰间的佩刀,迎着冲上来的敌军砍杀过去。主将争先,士卒各个奋勇。越来越多的明军突破清军防线冲进了清军大营。
清军在守城佐领的带领下,迅速集结周边从各个角落向着明军突破点寨墙汇集。很快,蜂拥而至的清军同突袭寨墙的刘文秀等人明军交上了手。
清军从没想过汉人竟然能如此勇猛,这些恼羞成怒的满洲人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般,不顾死活地冲向坍塌的寨墙,企图将刚刚冲进大营的明军斩杀于寨墙之下。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都欲致对方于死地的将士们挥动手里的兵刃舍命搏杀,没有呐喊,没有哀嚎。此刻他们是杀戮的机器,是只进不退的真正勇士。
刘文秀身形灵活的躲过扑面而来的敌人的大刀,左手反手抽出匕首,一击直插进那敌人的喉咙,来不及发出一声呐喊,低沉的哀嚎哽在喉头处,只剩下“沙沙”的嘶鸣。
刀抽出,血溅起...
刘文秀顾不上擦去满脸的血迹,环顾四周,越来越多的清兵蜂拥而至,明军已经在人数上处于了绝对劣势。
“放号炮请求支援!其余人结阵御敌!”
小凌河南岸,魏渊与马科并马而立,看着河对岸清军大营内冲天的火光。沉默良久,魏渊开口道:
“马总兵,你为何前来支援我?”
马科稍有一愣,他没想到魏渊竟然会如此直接的问自己。
“魏渊,说实话你真的很惹人讨厌。你知道吗?”
“...”
“我马科出身大同边军,崇祯初年便跟着李卑将军征讨流寇。过了十几年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刀尖舔血的日子才做到了今天总兵的位置。从旗总、百户到千户、总兵,老子今天的官位是用敌人的一颗颗脑袋换来的。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成了冢中枯骨。可是你呢,小小年纪便封侯拜将,位极人臣。凭什么?就凭你给杨嗣昌出主意偷袭玛瑙山?就凭你侥幸活捉了罗汝才?就凭这些你就得到了圣上的眷顾,平步青云骑在我们头上颐指气使。凭什么?我不服!”
“...”
魏渊知道,马科心中所想的乃是是绝大多数明军武将的想法。
“既然如此,为何你今日还率军前来助我。”
“我率军前来可不是为了你。每一个大明边军的心中都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杀尽敌人,再造山河。我马科尽管也贪生怕死,但我一辈子都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一个打败敌人的机会。”
边塞之地自万历朝以来就饱受满洲女真人的摧残,很多边境之民惨遭敌人的屠戮。马科的这种复杂心情,魏渊大致是能够理解的。
面对马科的发泄,魏渊并没有答话。借着通天的火光魏渊向着这位四十多岁的总兵脸上望去,略显消瘦的脸庞,稀疏的胡须,并不算精致的五官,眉宇之间透着难以掩饰的痞气,唯有那眼神却显得坚定异常。
有多少阴谋诡计都打着正大光明的旗号,又有多少卑劣小人高举着道义的大旗。马科尽管也曾经卑鄙狡诈,自私贪婪。但今天,在战场之上,魏渊看到的却是一个一心只想战胜敌人的纯粹武者。
西边的夜空之上,一枚红色的号炮冉冉升起。
“大人快看!是攻击敌人右翼的刘将军发出的信号,他们在请求支援!”
魏渊看了看马科,说:
“马将军,击败敌人机会来了。你可愿率军前去助战?”
马科拍马向前,头也不回的高声答道:
“求之不得!”
1500名增援部队,在马科的率领下直奔清军右翼阵地的突破口杀去。
面对明军的三线猛攻,代善披挂整齐亲自督战。此番明军夜袭,战斗之激烈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原本代善以为明军不过是守城有方罢了,可没想到这群明军攻起城来也是如此的不要命。尤其是那些右臂上佩戴有红色标识的明军,打起仗来更是奋不顾身,勇不可当。
看着河面之上越来越多的明军,代善冷冷的下令道:
“投石机准备。”
进入冬季以来,小凌河河面冻结。为了防止明军直接跨过河面来攻击要塞,代善专门打造了几十台简易的投石机,用来砸击冰冻的河面,以阻挡明军的进攻。洪承畴之所以迟迟攻不破河北岸的清军大营,这也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因素。
很快,几十台投石机便被推到了营寨内的高地之上。清军的投石机构造原理较为简单,传统的杠杆原理。一侧装上重物,另一侧准备放置用来发射的巨石。发射前利用人力下拉,装有重物的一端上升,等放好巨石之后砍断绳索,利用杠杆原理巨石顺势抛出。
一声令下,投石机上的绳索被纷纷砍断。一块块巨石挂着风声朝着冰冻的河面上砸去。巨大的石块无情落下,被巨石砸中的明军如同蚂蚁般转眼间便成了肉泥。巨石砸漏了冰面,明军的断臂与残骸转眼间便将河水染得血红。
这些巨石的分布极其集中,不多时,一个一个的冰窟变成了一整个断面,而断面四周原本坚硬的冰层也渐渐开始出现了断裂,裂缝随着巨石的砸击与明军的踩踏,开始变得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