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以信义两字为你们取下新的名字。希望你们能够堂堂正正做人,光明磊落做事!”
他顿了顿继续道:
“赵钱孙正式改名为赵信!周吴郑以后就叫周义!”
“赵信...周义...谢谢师父赐名!”
两个孩子不断的重复着自己的新名字,仿佛如获至宝一般愉悦。
“我赵钱孙有名字喽!以后我就是赵信啦!”
虽然改了名字,但他那外向火热的性格依旧是没有任何改变。
周义则在一旁笑而不语,毕竟作为官宦之后。过去的名字和一切已经给他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突然兴奋的赵信拉着周义很是正式的站到了魏渊的面前。
“师父!感谢您给我们取了新名字!既然我们拜您为师了就应该行拜师礼。你说对不对啊周义?”
猛的被叫到新名字周义还有些不太习惯。
“啊,对对!还没行拜师礼呢!”
“不用了!哎我说!”还没等魏渊推辞,赵信和周义两人就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咚咚咚!”的磕起了头来。
扭不过他们,魏渊只好陪着完成了这个不太正规但却感情充足的拜师礼。
结束休息,三人再次同骑一匹骏马踏上了旅程。
“师父,咱们去哪啊?”
问话人正是赵信,此时魏渊一行人已经出了深山。他们选了一条村里的小道边打听边向前走着。
“我计划先回一趟位于秋平乡的家中,向家人们报告一下近况以及下一步的去处。好让他们放心。但是由于我现在的身份,还需要我的徒弟们帮忙哦。”
“师父有事您尽管吩咐就成!”
“哈哈,好!天色不早了,咱们继续赶路吧。”
“还要赶路啊!师父咱们找个晚上歇歇脚的地方吧。”
“你以为到处都有破旧的山神庙啊?打起精神来!”
迎着夕阳火红的残光,
古道西风累马,魏渊一行人慢慢的朝着秋平乡走去。
此时的秋平乡确早已经不再是魏渊离开时熟悉的模样,自从魏府遭遇血案以来,整个秋平乡都笼罩在了一层恐怖的气氛之中。在冯彪的人马将整个魏府洗劫一空之后,直到这群杀人的恶魔满载而归的离去。魏明才在张大强和月娥的陪护下回到了破败的府院之中。看到自己的双亲和大哥惨死在自己家中,魏明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由于多年得到魏府的照顾,整个秋平乡对于魏府还是很有感情的。看到弱冠的少年哭的如此凄惨,秋平乡的众人也都动了恻隐之心,老少乡亲们合力将惨死的魏兴周以及魏祖等人的后事安排的妥妥当当,将满了血迹与惨状的魏府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让刚刚经历了人生突变的少年魏明大为感动,在众位乡里的扶持下。魏府渐渐的从血案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南阳的邱知府也派出了人手前来帮忙。虽说整个魏府遭受了灭顶之灾,但魏家在河南、湖北的相关产业却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魏明会在众人的扶持之下再次将魏府从惨痛的回忆中渐渐的拯救出来。
可意外很快的就出现了。
魏府新招的佣人急匆匆的跑进了魏明的书房道:
“小少爷!二少爷回来了!现在正在老爷的坟前拜谒呢!”
听到此处魏明心里不由得一惊!他怎么回来了?虽说父亲惨死二哥来拜谒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如今魏府只剩下自己一个胡子都没长出来的黄毛小子,自己的这位曾经在魏府内一手遮天的二哥仅仅是回来吊唁这么简单的吗?
魏明猜的没错,魏狄就是他中兴魏家的意外。
原来被发配的湖北负责分店生意的魏狄听到家中遭遇巨变的消息之后连夜就赶了回来。虽然对于父母的离世他也很是伤心,但在魏狄的心中更看出了这是一个自己翻身的大好机会!魏明年幼,魏渊出走,魏祖惨死。虽说父亲魏兴周生前将他赶到了湖北,但他魏狄好歹是家中的嫡子。如今更是嫡子加长子,这一份偌大的家业。除了他魏狄能够担起来,哪里还有第二个人可以呢?带着这份舍我其谁的自信,魏狄一路兼程再次回到了秋平乡。
到达秋平乡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跟自己的弟弟相见,而是径直前往父亲魏兴周的墓地碑前进行拜祭。正所谓百善孝为先,卷土重来的魏狄一定要做足面子上的功夫。
拜谒完自己父亲和大哥的陵墓,魏狄便带着自己的一群随从们浩浩荡荡的回到了魏府。魏明提前得到消息早就带着人在门前等候了。长幼有别,尊卑有序。虽然自己的这个二哥有诸多的不是,但如此魏明还是得表现的恭恭敬敬的。
不出众人所料,魏狄回到魏府后很快就将魏府的上上下下全部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虽然这一段时间魏狄并没有找自己弟弟和月娥的麻烦。但为了避免出更多的意外,同时为了更好的保护好月娥。魏明还是向魏狄申请前往南阳府内打点分店的生意,出乎魏明意料的是魏狄对他的请求欣然的同意了。目送着魏明一行人离开秋平乡,魏狄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魏明和月娥不知道的是,表面上和颜悦色的二哥魏狄已经给他们在前往南阳府的路上准备了一个大大的礼物。夜色下正当魏明一行人急急忙朝着下一处城镇准备落脚时,一群本地的土匪自树丛里怪叫着杀出...自此魏明、月娥消息全无。
魏狄此番入住魏府后,一改之前的纨绔之风。自身的沉浮与家族的巨变使他认识到了只有掌握强有力的武装力量才能在乱世中站稳脚跟。本着这个出发点,魏狄刚刚坐稳魏府当家人的宝座就开始广撒金银在乡勇之中收买人心。而后他又广招亡命之徒和地痞无赖,没过过久。魏狄就在秋平乡建立了一支以乡勇为外衣实则只听命于他魏狄的私人武装。整支队伍不下五百余人,为了适应日益膨胀的武装人数。魏狄又花了重金对魏府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造。昔日安宁祥和的富家大院此时早已经变成了具有半军事防御性质的一座要塞。加高加厚的院墙以及四周林立的哨塔,再配上带着朴刀不间断巡逻的武装乡勇。这一切都让靠近这座建筑的路人心里平添几分紧张之感。
秋平乡南的十字坡上,一脸沉重的赵信小声的向魏渊汇报了自己打探来的情况。魏渊只觉得天旋地转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但赵信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魏府遭遇灭门父亲大哥不幸惨死、魏狄全掌大权、魏明生死未卜。
背靠着大树魏渊望着繁星初现的夜空发着呆,自从听到关于魏府的种种消息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赵信和周义也不敢多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的替魏渊担着心。
魏渊想了很多,他想到了与父亲魏兴周、大哥魏祖虽然短暂但却让他倍感温暖的家人时光;他想到了那天天缠着自己问东问西的弟弟,他想到了给予自己无微不至照顾情窦初开的月娥。这些在如今这个世上与他最亲近的几个人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与他生死相别。除了感慨命运的无常,除了默默的接受这些冰冷的现实。他魏渊又能做什么呢?
猛然间魏渊“腾”地站了起来,对着茫茫的苍穹,对着无边的黑夜发出了自己愤怒的咆哮!
“啊啊啊啊啊!”
其声如虎啸山林,其势恰蛟龙腾渊!
这一声怒吼不仅惊得赵信、周义二人心惊肉跳。甚至整个秋平乡的上空都听得见他的回音。
发泄过后,魏渊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向赵信询问道:
“可曾探得我父亲以及大哥陵墓的位置?”
“嗯,我都记在心里了师父!”
“带我去拜祭。”
三人一路无言,踏着月色来到了孤冷的坟前。想到之前父亲对自己的期待与教诲,大哥对自己的关照和帮助,魏渊的心头不禁泛上了一股伤感之情。再看看如今的自己,真真正正的成了有家难回,有国难投了。魏府如今魏狄说了算,自己那二哥恨不能将自己除之而后快,家是回不去了。身负两重命案,朝廷发下海捕文书缉拿自己,亏自己千方百计的想要挽救大明的国祚。可谁又曾想过去挽救他魏渊的命运呢?
就这样,他在坟前长跪不起。悲父兄,更悲自己。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凄冷的深夜除了那长相古怪瞪着两只又大又圆眼睛的猫头鹰还在啼叫之外。整个世界仿佛都没有了活物一般。
“师父,节哀顺变。”
赵信和周义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去安慰如此悲伤的魏渊,他们只能反复的说着这句简单但却质朴的话语。
过了半晌突然魏渊开口问道:
“我弟弟魏明是在哪失踪的?”
“听说是在伏牛山一带出的事。”
“我要去趟伏牛山,你们可愿同行。”
赵信和周义相互看了一眼坚定的回答说:
“誓死追随师父左右!”
魏渊感激的看了他们一眼后将视线移向了无垠的天边,此时破晓的第一缕光芒已经越过了地平线洒在了他的身上,驱散的不只是大地上的暗影,同时也带给了魏渊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