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丞相听着贺云策信誓旦旦的保证,终于猛地松了一口气,原本板着的脸,也终于由阴转晴。
“既然侯府能治疗妙心的身体,从前的事情就翻篇了,来来来,安定侯请上座!”
安定侯心中将信将疑,可看着贺云策一脸自信的样子,以为他是和宋熹之私下通过气,便也相信了他。
几人大步迈向座位,又在花厅里坐了下来,便听见外头传来一声女子刁蛮的娇声:
“哼,爹!我才不要让那个女人给我看病!”
林妙心气鼓鼓的伸出腿,迈过花厅的门槛,走到了几人面前。
等看见位置上的贺云策,她的声音也不知怎么就小了下来。
见她脸色苍白,柳若扶风的穿着薄薄的衣裳,连斗篷都没披,林丞相紧张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妙心,你怎么出了院子?爹爹正与旁人商议事情,都是些外男,你不方便见!”
林妙心听见这话,嘟了嘟嘴:“什么外男?这些人我都见过了啊,而且你商量的,不就是我的事情?”
“宋若安的医术是假的,那宋熹之的医术就是真的?爹,我就告诉你,我不愿意治!”
听见林妙心提起宋若安,贺云策便急急起身,朝着林妙心作了一个揖,又是开口解释:“从前的事情,您或许和若安有些误会,可若安的心不坏,也真心拿您当闺中密友。”
“若是从前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林小姐多多见谅。”
林妙心见贺云策主动向自己答话,她便名正言顺的扭头看了他一眼。
贺云策此刻换了一声衣裳,穿了一件青蓝色圆领袍,整个人文质彬彬、风度翩翩,道歉作揖时,也都是仪态万千的模样。
不好说这张好相貌,就算是他稳重的举止,也比林妙心常见的毛头小子好好上许多。
林妙心突然想起那日在安定侯府的花厅,他曾握着宋若安的手,说出的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想着,又是抿了抿唇,小声开口:“既然你道歉了,那我就原谅你了,反正比起宋若安,我更讨厌宋熹之。”
贺云策松了一口气,又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他用余光观察林丞相的表情,于是继续道:“林小姐您的身子要紧,自然需要治疗。”
“医术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只要把您的身体治好了就行,若是您不信任宋熹之,问诊后叫来太医看看也是一样。”
林妙心闻言,又是有些犹犹豫豫,不过她没说话。
贺云策一下就明白了她的顾虑是什么,她根本不是不想看病,她是不想低头而已。
于是他十分善解人意的道:“你是担心宋熹之因为从前的矛盾,她会在医治你的时候,给你脸色瞧?”
“你放心,她不会的,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侯府对不起你,我们赔礼道歉还来不及,怎么会拿乔呢?”
听见这话,林妙心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放下了心。
林丞相见她这副模样,便也赶紧劝了两句,让林妙心终于松了口,她十分高傲的开口道:
“好吧,那勉勉强强,我愿意给她一次机会,明日我便和爹爹上门去,看看她到底能不能把我治好。”
“若是不能,我可不会轻易绕过她!”
林丞相主动站起身,又是握住了贺云策的双手:“那就按妙心所言,明日本官与妙心亲自登门,让她来治愈妙心的身体。”
感受着手间的温度,贺云策急急点头:“好,明日便辛苦您和林千金上门了,学生定在侯府恭候。”
安定侯也猛地松了一口气,朝着林丞相拱了拱手:“既然如此,本侯与犬子,便不再打扰,让林千金好好修养才是。”
两人说完这话,便离开了花厅。
林妙心坐在椅子上,望着贺云策的背影,突然对林丞相开口:“爹,其实我感觉,他态度很诚恳,您就别生气了。”
林丞相原本沉下来的脸色,听见林妙心这句话,才又笑着扭头望她:“他做了那样的事情,无论他是否知情,伤害了你的身体,死一万次都值。”
“只是如今宋熹之医术高超,能治疗你的身体,我便再给他一次机会。”
林妙心听见这话,眨了眨眼睛,没再说话了。
贺云策和安定侯打道回府后,把林丞相的态度和贺老夫人说了一下,又是叫人把消息送去了宋熹之那里。
他让宋熹之今夜好好研究一下,明日一早便等着林妙心前来治病。
贺云策一直觉得宋熹之不会医术,所以说这话的实际意思,是让宋熹之背后那名医者做好准备。
他怕宋熹之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得其中关窍,特别是不知道林丞相和林妙心,对侯府的前途有多么重要。
于是派去的小厮,对宋熹之耳提面命,三令五申,车轱辘话是来回倒。
宋熹之坐在软榻上,耐心听完了小厮说的一切,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好,我知道了。”
等小厮走了,宋熹之喝了一口牛乳,笑着对吴嬷嬷道:
“还真是好笑。我把解毒的方法教给李太医,就是不愿意为贺云策做人情,如今他又是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去帮林妙心治疗?”
吴嬷嬷倒是有几分为难:“二公子与侯府息息相关,若是不去治,得罪了丞相和其他官员,怕得是侯府名声狼藉,侯爷和老夫人也会心生不满。”
“他想必是想到了这点,才会笃定小姐您回去治病。”
宋熹之轻蔑的抬了抬眉骨:“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只可惜,我不是正常人。侯府名声狼藉与我何干?反正我名声一直很臭。”
前世的种种,让宋熹之清楚的明白,贺云策这种人,是不值得旁人为他付出一星半点的。
而若是安定侯和贺老夫人因为这件事对她不满,那日子能过过,不能过散。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她昏迷已久的夫君,醒来之后到底对她是何种态度。
吴嬷嬷知道宋熹之一直是个有主意的,听见这话,便也不再劝阻:“那您要去如何回绝?”
宋熹之眼眸墨黑,仿若幽深的古井:“不必回绝,等着明日再说吧。”
“贺云策回去看见宋若安那副样子,必定是心疼的要死,怕是要把什么事情都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