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姑娘,已经猜出来了,”靖亲王顿了顿,“随我走吧。”
靖亲王的话语刚落,周遭气氛骤变。一群身着黑甲的侍卫整齐划一且迅速将裴绾绾团团围住。月光下,盔甲泛着冷冽的光泽,每一张面庞都紧绷着,眼神锐利如鹰。裴绾绾立身中央,四周是密不透风的黑色壁垒,空气仿佛凝固。她轻纱曼舞,面色未改,只是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与这突如其来的肃杀之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雨势之大,如同天河决堤,每一滴都似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砸在地面上,溅起无数水花。风助雨势,狂风裹挟着暴雨,呼啸着横扫过这片空间,将裴绾绾的轻纱吹得猎猎作响,紧紧贴在她的身上。雨珠沿着她的发梢、脸颊滑落,与地面上的积水融为一体,模糊了视线,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之中,唯有那黑甲的侍卫们,依旧屹立不倒,如同风雨中的雕塑。
裴绾绾轻轻抬手,拂去面上的雨珠,目光穿过层层雨幕,直视着靖亲王,嘴角勾起一抹淡然却坚定的笑。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透出一种超然物外的冷静与从容。雨水和风虽狂,却似乎无法触及她内心的分毫。她缓缓抬起下巴,轻纱随风轻扬,雨中,她宛如一朵傲立的白莲,不畏风雨,不惧强权,那份不卑不亢,让周围的黑甲侍卫都不由得为之侧目,就连靖亲王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不劳亲王费心,绾绾自己走便是。”
说罢,裴绾绾嘲讽一笑,那笑容如同暗夜中突然绽放的寒梅,带着刺骨的冷意与不屑。她的嘴角轻轻上扬,眸光流转间,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化作一声轻嗤。这笑声在狂风骤雨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直击人心。她的眼神在靖亲王与黑甲侍卫间流转,每一道目光都像是锋利的刀刃,带着讥诮与挑衅。雨珠在她的笑靥间跳跃,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嘲讽所感染,纷纷在空中凝结,定格成一幅动人心魄的画面。
吉祥虽然恼怒,但见自己主子如此平静,也只得恶狠狠地瞪了侍卫几眼,扶着裴绾绾,跟着靖亲王离去。
靖亲王目光深邃,望着裴绾绾那不屈的背影,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味。雨幕中,她轻抬脚步,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仿佛周遭的风雨与压迫都与她无关。靖亲王不自觉地放慢步伐,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目光中既有审视也有探究。夜色下,裴绾绾的发丝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旁,却更添了几分柔弱中的坚韧,宛如一幅精致的水墨画卷,让人忍不住想要细细品味。靖亲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真不愧是…谢晏衡看上的女子。”
几人一路到了靖亲王府。
眼前豁然开朗,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映入眼帘。王府内,玉石铺就的道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两旁雕梁画栋,每一笔都透露着匠人的精湛技艺。巨大的红漆门扇缓缓开启,发出沉闷而庄重的声响,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步入大殿,只见穹顶高悬,镶嵌着璀璨的明珠,将整个大殿照得如同白昼。殿中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流光溢彩,熠熠生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气十分奢靡。
靖亲王原来掌管着盐业,故而家底十分丰厚。
裴绾绾一边观察着靖亲王府,一边被人带到了一处暖阁。
暖阁内,轻纱幔帐随风轻摆,烛光摇曳,映照出一片柔和而温馨的氛围。窗外风雨交加,而室内却温暖如春,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地上铺着柔软的织锦地毯,踩上去如同漫步云端。角落里摆放着一盆盆珍稀花卉,花瓣上挂着晶莹的雨珠,更显娇艳欲滴。中央置有一张雕花梨木桌,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茶香袅袅升起,与室内的香气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旷神怡。裴绾绾坐在桌旁,轻纱拂面,目光在四周流转,这暖阁的每一处细节都透露出靖亲王府的奢华与雅致。
如靖亲王本人一般,奢糜而深沉。
一名身着翠绿衣裳的婢女,步履轻盈地走进暖阁,手中托盘稳稳端着精致的茶具与几碟色彩斑斓的瓜果。她面带微笑,眼神中透着几分机灵与恭敬,轻手轻脚地走到裴绾绾身旁。托盘轻轻放下,瓷杯与银匙发出细微却悦耳的声响。婢女轻巧地提起茶壶,壶嘴细长,茶水如丝般顺滑落入裴绾绾面前的茶盏,茶香愈发浓郁。随后,她细心地将几碟瓜果摆放在桌上,鲜红的荔枝、金黄的蜜瓜、翠绿的葡萄,颗颗饱满诱人,仿佛是大自然最得意的作品。裴绾绾轻轻抬手,示意谢意,婢女便行礼退下,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为这奢华的暖阁又添了几分生动与和谐。
靖亲王没有跟进来。裴绾绾四处看了看,对婢女道:“你叫什么名字?对王府可还熟悉?”
婢女道:“回姑娘的话,奴婢名叫彩月。是专门伺候王爷起居的。”
裴绾绾点点头。
彩月将续满茶水的杯子递给裴绾绾,跪下道:“王爷叮嘱说,定要让姑娘喝了这杯安眠茶。”
裴绾绾一愣,随即笑道:“这杯安眠茶,不止是安眠茶吧。”
纵使看透了一切,裴绾绾依旧轻轻端起面前温热的茶盏,细腻的白瓷上绘着淡雅的兰花,与室内的氛围相得益彰。她先以鼻尖轻嗅,那茶香仿佛带着山间清晨的露水与阳光的温暖,瞬间唤醒了她被风雨侵袭的感官。随后,她朱唇轻启,小抿一口,茶液滑过舌尖,带着一丝丝甘甜与微苦,恰如她此刻的心情,既有对未知命运的淡然接受,也有对强权不屈的坚持。茶水顺着喉咙缓缓流下,一股暖流自胸腹间升起,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过了没多久,裴绾绾就感觉困意袭来,慢慢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