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这位虽有孕在身,但身量尚且轻盈,亦能舞一曲而气不喘,”皇帝大笑,“这才是我们大庆女子该有的风范啊。”
“呵。”德惠皇贵妃不屑一笑。
“赏。”皇帝无视了贵妃的小脾气,大声道。
魏忠诚叫小黄门呈上赏赐的物件。
叶芝芝喜不自胜,忙上前谢恩。
“这位夫人是……”
叶芝芝忙道:“臣妾乃定安侯的妾室,姓叶,名芝芝。”
“已经嫁了人了,”贵妃尖利的语气自台上传来,“就少抛头露面,在这么多外男面前起舞了。”
叶芝芝听出她口气中的不悦,匆忙道:“妾疏忽,往后定谨遵贵妃娘娘教诲。”
另一边,皇帝想起来什么,道:“定安侯,可是之前那个护军,沈修白?”
听到皇帝唤自己名号,沈修白忙起身行礼:“回陛下,正是卑职。”
皇帝点点头,良久,道:“可是我不是记得,几年前裴将军的遗女——裴绾绾嫁给你了么?怎么刚回朝,就纳了妾?”
“陛下这话说的倒是不对了,现下的男子,哪个不三妻四妾的?”贵妃娇嗔道。
“话是这么说,”皇帝隐隐不悦,“但裴家是满门忠烈,如此行径,恐怕寒了天下武将的心。”
“这倒是。”贵妃道。
沈修白匍匐在地,冷汗涔涔。
“绾绾可在?”皇帝道。
裴绾绾起身行礼:“参见陛下,正是臣妇。”
皇帝先前见过绾绾,此时再见免不得感慨一番:“朕记得,你曾经随你母亲进过宫一次,那时才这么高。”
皇帝虚虚比了一个手势。
裴绾绾道:“绾绾自也是每日都牵挂着陛下的龙体。陛下可还康健?”
皇帝大笑:“你这丫头,向来会编瞎话哄人开心,跟你爹可不是一个性子。”
裴绾绾轻笑不答。
皇帝道:“我好得很。你们夫妻二人,快走过来给朕瞧瞧。”
他伸手去抓裴绾绾和沈修白。两人行礼起身,走到皇帝跟前。
皇帝看了看绾绾,长叹一声。
裴绾绾轻声安慰他。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旁边贵妃总是时不时地打量她,目光颇有些奇怪。
裴绾绾正思忖着,突然堂外传来一阵翅膀煽动的声音和尖利叫声。堂下女眷尖叫出声,众人抬头看见一众蝙蝠飞了进来!!
皇帝大惊,一屁股坐到地上。沈修白慌不择路,忙推开人群往外跑。
裴绾绾先反应过来,她先脱下披风,罩住皇帝,然后扑到贵妃身上,将德惠皇贵妃护在身下。
“快!快护好陛下!”魏忠诚道。
御前侍卫立时进来护驾。
无数只蝙蝠往叶芝芝身上扑,她惨叫着,突然腹部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就瘫倒在地,捂着肚子痛哭。
“孩子……我的孩子……”
没人理她。裴绾绾等侍卫护送走了皇帝和贵妃,起身逆者人流,往叶芝芝走去。
“你……是你的香囊有问题?”叶芝芝扯下腰侧香囊,狠狠丢到一旁。
立时有蝙蝠往香囊扑了过去。
“是,里面有猪血。由鲜花掩盖,约一个时辰花香散去,猪血的味道就会出来。”裴绾绾挽了挽耳发,“可是香料是你自己调换的,谁叫你人心不足蛇吞象呢?”
“你!你好狠毒的心呐,裴绾绾!”叶芝芝道,“你连孩子都不放过……你不就是嫉妒我有孕吗?”
裴绾绾道:“妹妹好生糊涂。第一,我从不嫉妒你有孕。”
“第二,”她蹲下身,抬起叶芝芝下巴,“你说我狠毒,那你父亲算计我父亲,你算计我兄长的时候,你又何尝不狠毒?!”
叶芝芝瞳孔紧缩,心虚道:“你都知道了……?”
裴绾绾冷冷地看她。
“可是稚子无辜!”叶芝芝哀求道,“我怕是动了胎气,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呵,稚子无辜……”裴绾绾摇摇头,“你说稚子无辜,难道西洲百姓就不无辜吗?”
叶芝芝已经十分虚弱,她紧紧抓着裴绾绾衣角。
裴绾绾看向她苍白的嘴唇。
“吉祥,”裴绾绾垂眸道,“带她去看大夫,现在叫她死了,太便宜她了。”
——
众人惊魂未定。好在皇帝和贵妃有惊无险。
“怎么回事?”皇帝气喘吁吁。
“回陛下,是方才定安侯的妾室的贴身香囊引来的。”魏忠诚边说,边将那个沾满血迹的香囊交给皇帝。
皇帝道:“好端端的香囊怎么会引来蝙蝠?”
众人只道不知。
皇帝虽然不悦,但还是维持理智:“怕是有人陷害。叶氏呢?”
“回陛下,刚才那下动了胎气,被沈夫人送去医治了。”魏忠诚道。
皇帝点点头,特地屏退了众人:“走吧,我们去看看。只我、贵妃和忠诚去即可。”
“是。”众人止住脚步。
魏忠诚跟在皇帝身边多年,知道皇帝这是对裴绾绾起疑心了。
丈夫离家三年,回来就娶了妾室,还有了孩子。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裴绾绾的嫌疑最大。
魏忠诚几不可察地叹口气,心中泛上一丝对裴绾绾的怜悯。
皇帝看出魏忠诚心中所想,冷哼一声:“若此时不是绾绾所为,我自会给她洗脱嫌疑;但若是她所为,我也不会轻饶了她!如此善妒,如何对得起裴家满门忠烈?”
魏忠诚心里不免偏向绾绾,道:“话是这么说,但沈夫人若要下手,大可以在府中就动了,何必等到现在?”
皇帝神色稍缓,但还是冷着脸,道:“去看看便知。”
几人浩浩荡荡地往严府偏房去。
裴绾绾正坐在屋中,看见皇帝等人,忙起身行礼道:“臣妇参见陛下、娘娘。”
“来人,将她拿下!”皇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