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行下效,陛下喜欢什么,什么就是朝堂风向,也是他们的点金石,指路标,这东西定然能让他们赚进大把银子。
刘安哲便是其中一个商人,他的老家在江浙那边实力不弱,这次是家中长辈特意派他来这次的拍卖会打听情况的。
长辈们对他的要求,是让他记录拍卖会的重要细节,以便回去向家里汇报。
但他名下也有自己的生意,便尝试着拍了些小物件,因此也获得了不少伴手礼。
刘安哲回到客栈后,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拿出金丝卷用力吸了起来。
第一口烟雾进口,立刻引起了剧烈的咳嗽,刘安哲忙不迭开窗散味,却刚好与另一扇窗户中探出头的商人对上视线。
那人晃了晃手中金丝卷,撇着嘴牙对刘安哲摇头,用口型无声地说道:“不怎么样!”
刘安哲认同地点头,露出一脸嗤笑:“这破玩意儿铁定卖不出价格。”
两人露出了志同道合的嘲讽笑容,随后迅速将头缩回去,充分表达了自己的嫌弃,却都没将手中的金丝卷丢掉。
关上窗户后,刘安哲再次吸了口金丝卷,这一次他长了记性,只小小地吸了一口,这一次的感觉果然与之前不同,说不上喜欢,但也不反感。
最后一口吸完,刘安哲倒是品出些滋味,这生意倒是可以做一做。
他打开窗户向外面散味,刚好对上之前吐槽过的商人,那人对刘安哲友好一笑:“这次没什么收获,我打算离开了。”
刘安哲认同地点头:“的确如此,我等下便准备打道回府。”
这次两人倒是交换了彼此的姓名和生意类型,对面人姓周,交谈之后两人的关系已经变成无话不说的周兄和刘老弟。
再次打过招呼,两人便开始让人准备行李,迅速离开了客栈。
但若是以为他们真的回家,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们之所以走得这般急,是因为看到了金丝卷的商机,这东西一定会变成如盐糖一般的生活必须品。
因此他们要尽快寻到宁国公,设法比其他人先拿到货,赚取更多的利益。
等到了沈欣言居住的客栈,刘安哲傻了眼,今日去过拍卖会的商人几乎都来了,客栈外面堵满了过来的马车。
正当刘安哲思考如何混进去时,身边传来戏谑的声音:“刘老弟走得好快,这是到家了么?”
见来人是周姓商人,刘安哲也不脸红:“安哲也没想到周兄的家居然就安在此处。”
虽然被戳穿了心事,两人却不忌讳地相视一笑,勾肩搭背的走到旁边,开始商量结盟的事。
这么大的生意,他们没信心能争过其他人,可若是结盟,他们的实力便不容小觑,就算是与金家对上,也有一争之力。
沈欣言端着一杯茶坐在桌前,两道柳眉微微蹙起:“阿蛮,我是不是有些想当然了。”
她原以为今日过后,商人们都会更重视棉花和钟表,但没想到这些人来询问的都是金丝草。
可她的布坊和钟表工厂都已经开始运营了,这让她如何能不着急。
阿蛮的声音中带着漫不经心:“倒不是你想当然,而是大家眼中重视的东西不同。
你看到的是百姓的民生,棉布价格便宜能让更多人买得起过冬的御寒物资,但这些并不是商人们重视的,因为没有足够利润。
但金丝草不同,陛下都喜欢的东西,定然能风靡全大梁,他们自然能看出其中的价值。”
商人,本性便是逐利的。
见沈欣言的心情非常低落,阿蛮顺口安慰一句:“你能站在百姓这边思考,说明你的眼界足够开阔,这样非常好,你要继续保持。”
沈欣言沉默片刻:“你下次夸奖我的时候,能不能尽量走心些。”
虽然知道阿蛮是好意安慰,但这语气与说出的话实在太割裂,让她无法生出满足感...
阿蛮哼了一声:“也不知你一天到晚都在矫情什么,真没想到我年轻时居然是这般拧巴的性子。”
沈欣言:“...”我也没想到日后的自己一张嘴竟会比毒蛇都毒!
承泽帝依旧坐在桌案前,他面前放着的不是奏折,而是一整叠银票,以及一个账本。
他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笑意:“沈卿真乃富国之才。”
他竟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拍卖会,居然能卖出这么多银子。
当初方尚宫曾禀报过他,说沈卿的嫁妆最多不过一百八十万两,若是送去典当,能拿到六成便是极好,毕竟以往抄家时都是这般操作的。
可沈卿偏偏能另辟他法,连着在库房中挑得几件珍品,拍出了一个天价。
而且在沈卿之前,他也从不知晓,原来自己的墨宝还能这般不着痕迹地变成银子。
这让承泽帝如何能不欣喜若狂。
这些银子都是入他的私库而不是国库,若是每年多来几次,他的私库妥妥能超越国库的税收,他也会变成一个富得流油的帝王。
到时候他想什么时候打仗,就什么时候打仗,想打谁就打谁,就连御史都无法参他挥霍国库的税收。
至于会不会有人如沈欣言那般捐献自己的私产,承泽帝根本不会考虑这么多。
大梁有那么多贪官囊虫,随便杀两个再抄家,下次拍卖会的东西不就凑出来了!
真是可惜,以往抄家后的东西都浪费了。
若沈卿能早些显露才华,他也不会损失这么多银钱。
还有他的字,早知道这么简单就可以换成银子,他完全可以再多写几幅。
不过好在还有机会,可以慢慢来。
承泽帝又高兴又惋惜,可高高翘起的嘴角却怎么都落不下来。
看出陛下心情极佳,方尚宫当即对承泽帝说道:“陛下,宁国公交代奴婢同您解释清楚。
这次拍卖会一共拍出两百六十三万九千二百两银子,一成拍卖行的使份是二十六万三千九百二十两银子。
其中宁国公自己留下两成,剩下的八成连着拍卖所得的银钱都送到陛下这里,一共是两百五十八万六千四百一十六两。”
听到这个数字,承泽帝微微怔愣:“沈卿竟只给自己留着这么点银钱!”
要知道沈卿那份里面还有维护拍卖行的银子,可沈卿却独自一人默默承受下。
比起那些伸手就向自己要银子,生怕要少了自己就会比别人吃亏的臣子,沈卿当真是当朝第一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