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津墨意味不明地低笑,明明声音有种沉闷悦耳的好听,可邵庭的手臂却起了鸡皮疙瘩。
邵庭是谈老爷子秘书的儿子,属于心腹中的心腹,自谈津墨接管部分企业后,被老爷子派到他身边,一直跟随,这么算下来已经有七八年了。
对于谈津墨一举一动,不算十分熟悉,也有九分了。
因此他这一抹笑什么意思,他自然懂。
这位谈家四少爷一向先礼后兵,他笑一下,下一步就要做出惩罚了。
邵庭正是清楚,所以才敢如此。
于是他还没来得及卖个关子,就追上去主动交代,“容小姐好像要和沈西渡离婚。”
谈津墨笑容收起,“好像?”
“因为不确定,只知道容小姐和沈西渡分居了,既然分居,那不就是距离离婚不远了吗?
谈津墨这才正眼瞧了他一眼,“看来你人在港城,心不在。”
邵庭心想,我这是因为谁?
难保你不会像今天这样突然要听南城的消息。
我这是未雨绸缪。
不过面对老板这话是不能说的。
邵庭连连点头,“这下我可以和您一起回去了吧?”
谈津墨不置可否,踏入庄园的主建筑。
远远看到一个娇俏的年轻女人陪着坐在轮椅中的谈老爷子在聊天,老爷子被逗得假牙都笑露出来。
谈津墨下意识转身要走,却被老爷子叫住。
“津墨,这位是顾三小姐,过来打个招呼。”
顾静瑶抬起头,看到谈津墨的那一霎那是眼里是一如即往的惊艳。
她巧笑倩兮地走上前,伸出手,“谈生,你叫我静瑶就行啦,我们来日方长,不需要见外。”
谈津墨单手插袋,另一只手上拿着手机,他低头笑了下,丝毫不给面子,“抱歉,不太方便握手。”
顾静瑶视线落在他裤袋里的那只手,挑了挑眉,并没有拆穿他的拒绝,笑着收回手走到谈老爷子身边,“爷爷,津墨很有个性,我钟意啊。”
谈老爷子中气十足的笑,“钟意就好,两家找个时间定个日子,一起吃顿饭。”
谈津墨蹙眉,“爷爷。”
谈老爷子斜眼看过来,别看他快九十岁,这一眼很有力道。
两祖孙似乎有话要讲,顾静瑶识趣离开,只是离开前看向谈津墨的眼神倾慕的几乎拉丝。
邵庭垂眸暗暗摇头。
又一个被他家boss迷倒的女人,可惜注定没戏。
谈津墨无视邵庭内心戏,走到老爷子背后,从生活助理手中接过轮椅。
老爷子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语速迟缓,“顾家这几年势头不错,借了他们的力,你就不用怕你大哥二哥,爷爷快九十大寿了,帮不了你两年了。”
谈家是港城世家,内里盘根错节。
老爷子这一脉是嫡系,也很复杂,他有两任妻子,大房也就是谈津墨的亲奶奶,已经过世,这一房小辈只有谈津墨和谈荟韵。
现任则是二房转正,生了谈津墨的两个叔叔,这两位叔叔又各生了儿子和女儿,如今谈津墨的两位堂哥,谈曜城和谈曜则,掌握着谈家权力中心。
谈津墨的父亲是个纨绔,早已经被两位叔叔边缘化,拿些家族信托潇洒度日。
谈老爷子怕小孙子吃亏,趁着人还清醒把自己名下产业全都转给了谈津墨,因此让二房的人眼红不已,更不让谈津墨进入家族企业核心。
谈老爷子怕自己走后谈津墨被人欺负,于是心心念念想给他找个实力强的岳家。
谈津墨却有自己的想法,“爷爷,你安享晚年,不必操心过多,我自有主意。”
老爷子叹气,“你就是太有主意,你都过三十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爸爸都快上中一。”
谈津墨淡笑,“时代不同了。”
“再不同,传宗接代都是大事。你若是快一点,我还能抱重孙。”
谈津墨失笑,“大哥二哥的还缺您抱?”
谈老爷子摇头,“在我心里,你才是嫡孙,可惜你爸不争气。”
老生常谈了,谈津墨保持着沉默。
又陪着他絮絮叨叨说了会儿话,谈津墨才说,“我明天回南城,您保重。”
老爷子睁大眼睛,“顾家那丫头你真看不上?”
谈津墨弯腰看向老爷子,目光沉寂,“我的结婚对象我要自己决定。”
-
翌日谈津墨回了南城。
容聆知道这事儿还是因为薄砚,多日没见,他突然出现在眼前,容聆觉得有点不习惯。
她想起谈荟韵的警告,对着薄砚也保持了更远的距离。
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容聆继续查房。
一结束,薄砚立刻出现,“你空了吗?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聊聊。”
容聆停下脚步,决定有始有终的把话说清楚,“让你调查的事已经结束了,以后我们可以不必再见面了。”
薄砚脸色一僵,“可我已经查到那个跆拳道教练的行踪了。”
“不用了。嘉辰已经回到我身边,再去调查已经没有意义,谢谢你一直放在心上。”
容聆客气道谢。
薄砚自然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生疏,他有些不甘,“所以调查的事情结束,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吗?”
容聆失笑,“我们当然是朋友。”
薄砚眼眸一亮,可接下来的话又把他打回原形。
“可朋友也分好多种,我想我们可以做个只是平时道声好的朋友。”
言下之意,过多的接触就不必了。
薄砚眼中的光渐渐暗淡下去。
容聆选择故意看不见他的失落,点头离开。
薄砚捏紧拳头,想要冲动一些,可想起谈荟韵的警告,他又把话憋了回去。
她现在还没离婚,他所做的一点意义都没有。
但是一点也不做就觉得不甘心。
他冲上前,挡在她面前,“我小舅回南城了,你需要律师的话可以找他。”
容聆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他是好意,容聆笑了笑,“谢谢你,如果我有需要,我会联系谈先生。薄砚,我觉得你现在先完成学业比较好。”
说完,她礼貌颔首,走进办公室。
不一会儿,纪早敲门进来,“外面那小帅哥怎么失魂落魄的?”
容聆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想多聊这个话题。
纪早也看出她不想谈,于是在她面前坐下,低声道,“安南月醒了,刚来检验科验血了。”
容聆笔尖一顿,扯唇笑,“她这种人不会舍得就这么死,不下一步狠棋,又怎么能让沈西渡原谅她?”
纪早嗤笑,“这叫断尾求生?沈西渡真原谅她了?”
容聆想起那天沈西渡甩下的狠话,那天后他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他原不原谅安南月她还真不知道。
容聆笑着摇头。
纪早出馊主意,“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气气她?”
容聆抬眸睨了她一眼。
纪早走过来拉起她,“走吧走吧,不趁着这个机会恶心她一下,心里总是不得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