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的用餐时间是观月静最喜欢的场景,尤其是在家中用餐,尽管这个家并非她所习惯的老宅。】
【她高兴地下楼,将身体扑向餐桌,将情感扑向母亲,她以为丰盛的菜肴所预示的是温馨和幸福,她不知道,这温暖的火光是虚假的幻景。】
【你是幻景的放映员。】
【你接到公司的电话,离开了餐桌,幻景随即崩溃,火光的画面猝然停滞,风破开幕布,将寒气吹入。】
【你在时待女儿温柔的森谷裕子,在你走之后,只愿思考自己的扑克和麻将牌。她无视了观月静。】
【观月静想,母亲只是今天心情郁结,情绪低落,没有聊天的心情。在两年前,这种事情偶尔也会发生,那时候,母亲不止不理会她,连父亲也不搭理。】
【只要过阵子,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真的这么以为吗?她是愚昧,还是在自我欺瞒?】
【不管是哪一样,结果都是幻灭。】
【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常不在家,森谷裕子对女儿的态度没有一丝改变,在你事先说好不会回家的日子,她也不会归家,观月静独自待在家中,由你请的保姆照顾。】
【女孩终于撇开幻想,总结出了真相。她知道了,唯有你在家,在她的身边,母亲才会变成温柔的妈妈。】
【她想到小时候种的牵牛花,花朵在早晨开放,在中午闭合,母亲是花,朝阳是伱,她不存在于这段生态中。】
【这个发现让她沮丧,也让她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她意识到,她需要你,母亲需要你。】
【你的目的达成了。】
【你早就将公司丢给了一之濑太太,那些公司打给你,让你加班的电话统统是谎言,这是你做的局,为了让观月静了解真相,为了——你能更好地胁迫观月静。】
【你再和女孩讨亲亲的时候,女孩会主动贴上脸了。】
将注意力从模拟界面上移开,南悠希震惊地看着这段剧情发展。
没想到我居然是这样的人!
她还是个孩子啊!这样算计、这样胁迫一个女子小学生也太——令人愉悦了!
南悠希回想成年观月静对自己做的种种,在心中给模拟人生中的自己鼓气。
唯一让他有些忧虑的是,这样胁迫来的亲近,真的可以拉近观月静的感情吗?想要让观月静摆脱对母亲的依赖,他就必须以继父的身份取代森谷裕子。
他又想,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就像他和浅野奈绪,一开始的关系也是胁迫与被胁迫。
模拟人生中的自己要更加了解观月静,相信自己会做出正确的抉择的。
南悠希继续看模拟文字,他觉得脑袋轻微晕眩,记忆场景要出现了。
【观月静有些不安,她对你和森谷裕子进行了大量的观察,发觉你们的关系很不妙。】
【她发现,你和妈妈的交流很少,你从来不抱、不亲妈妈,更重要的是,你和妈妈睡在不同的房间。】
【她联想到平时看到的小说、影视剧和平时听来的流言,认为你们的婚姻处在崩溃的边缘。】
【一想到你会和妈妈离婚,妈妈会回到之前那副恐怖的样子,观月静心慌得很。】
【她做着自己的努力。】
【这天是周末,森谷裕子出门搓麻将,只有你和观月静在家。】
记忆场景显现。
临近春假,气温回暖了些,院子里的樱花树上绽出了点点粉色。
观月静捧着可乐从窗前经过,她停下脚步,向院子里眺望。
昨天,母亲站在这扇窗子前,难得地在继父不在的情况下,与她说了话。
她从母亲的话里得知,母亲赢了很大的牌,母亲在炫耀,在夸耀自己手法、自己的技术,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崇拜的惊讶。
她的确很惊讶,但那份惊讶并非崇拜,而是恐惧。
森谷裕子在观月静的外祖父母面前说,她已彻底戒掉了赌瘾,外祖父母也许信了,也许没有信,但观月静是真的信了。
她之前想,正是因为戒掉了那个恶魔的游戏,又遇上了继父,母亲才能回归正常。
她没有想到,母亲居然还在触碰那片深渊。
森谷裕子没有从女儿的口中听到崇拜的话,正相反,观月静小心翼翼地劝她,不要再触碰那道深渊。
森谷裕子眼中的得意尽数化作了怨怼,其中的恶意与消失的午餐费那次相比,有增无减。
她伸出手,手指夹住了女儿的脸颊。观月静惊慌地闭上眼,做好了心理准备,母亲常会扯她的脸颊教训她,她以为今天也是如此。
但是,母亲夹住她脸蛋的手指没有用力,她睁开眼,看到母亲的手掌移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她再次绷紧了身子,等待疼痛的来临。
疼痛没有来,来的只是母亲瞪着的眼睛,母亲垂下了手,短短的沉默后,令她不安的目光也消失了,她看着母亲的背影。
当时的观月静很困惑,困惑母亲为什么没有掐自己的脸,为什么没有捏自己肩上的皮肉。
在现在,视线从窗外的樱花树上移回,瞧着自己手上的可乐瓶,目光追逐其中翻滚的气泡,观月静忽然明白了。
那是因为继父,母亲不想让继父发现自己身上有伤。
继父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迈开脚丫,快速爬上楼梯,打开了游戏房的门。
南悠希躺在沙发上,面前的大屏幕里投着最新发售的游戏画面。
“爸爸喝可乐!”观月静快步走到南悠希的身边,将可乐放在小桌上。
南悠希暂停了游戏,放下手柄,摸了摸她的头发。
“现在几点了?”他问。
“快六点了。”观月静忐忑地回答。这里的六点是指下午。
“你妈回来了吗?”南悠希又问。
“没有。”观月静低下了头,心中的忐忑更浓,她悄悄瞥南悠希的表情。
见男人皱起了眉,观月静忙拿起手柄,转移继父的注意力:“爸爸,这是什么游戏?”
一边说,她一边往男人的怀里挤去。
南悠希戳一下女孩的脸,将她抱好,教她操作游戏中的人物。
他知道女孩是在转移话题,他本就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
据他请的侦探报告,森谷裕子新交了几个赌友,每天沉迷在麻将牌里。
赌瘾侵蚀了森谷裕子的理智,让她懈怠,让她放肆。最近这些天,除了夜里,南悠希基本见不到森谷裕子的人影,这已经违背了他们的婚前协议。
侦探还带来了另一个消息,森谷裕子和朋友所打麻将牌的金额不小。
他给森谷裕子的零花钱同样不小,但想要持续这种层次的赌局依旧十分困难。
就像他早就意识到的,对一个赌徒来说,一万元和一千万元没有差别。毫无疑问,森谷裕子那边已经在欠债,而且欠下的不是小数额。
南悠希又想,借债给她的人应该没想过从她手上拿回钱,他们最后一定会找上自己。
等债主们找上门,要怎么处理森谷裕子呢?
他有些期待。这份期待源自身边的观月静。
母债女偿,十分合理。
然而,他旁边的女儿,还打着让母亲自己还的主意。
“爸爸,你晚上怎么不去妈妈那里睡?”观月静操控角色到一片安全地带,开始自己的计划。
她想,必须挽回爸爸和妈妈的婚姻。
“去妈妈那里做什么?”南悠希反问。
观月静的脸红了,日本六年级的孩子,已经迷糊知道了些男女之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