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要被他背着回家。
况且善堂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霍晚绛不想让他背,执意推脱,可凌央也跟她犟,只要她不上他的背,他就不起身。
二人的动静惹得所有人都侧目,秦老怪也啧啧地拄杖跑开:“你们这些小年轻,就欺负老头子我没个伴。”
霍晚绛只能勉为其难贴了上去,双手使劲圈住他的脖子。
凌央因临时起意要背她,便把布匹重新塞回她手中。他一扭头,侧脸就能贴到她温软的花瓣唇:“抱紧了。”
……
一路上,霍晚绛都没敢抬起过一下头。
凌央不比她不爱出门,她出门也爱戴着幂篱,故而街坊邻居、左邻右舍,他都打熟了照面。
每遇熟人,他都要同人家招呼一声,听到别人夸赞他们夫妻感情好,凌央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
霍晚绛的脸只能紧紧贴紧他的后背,一时间,满世界都似乎只剩他的气息了。
凌央的背很宽,他还背得稳,几乎就没让她滑下去过。
他的气息,连同他的后背、他的一双大手,都实在令人安心。
这辈子只有三个男人背过她。
第一是祖父,祖父晚年时身上有不少病痛,可她霍晚绛无父无母,祖父就是她最亲近的家人。老爷子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满足她、逗她开心,便常常背着她出入霍府四处闲逛。
第二是霍腾,这位她从前最敬重的大哥,也没少将她背在后背带她玩。可惜他只背过她两次,就因为霍素持这个亲妹妹吃醋,再也没背过她了。
第三便是凌央,她的夫君。
霍晚绛连生父的面都没见过,更对母亲没有什么印象,她连刘伶的奶水都没喝几口,刘伶就匆匆离世了。
说句实话,若问她最怀念的什么,世间自是没有一切能比得过祖父的后背。
凌央这样背着她,让她一瞬间变回了那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祖父的面容在脑海中愈发清晰,她抬脸看了几眼,背他的人一会儿是凌央,一会儿又变成了头发花白的祖父。
“小绛快点长大,祖父还想亲眼看着你嫁给太子呢。”
“小绛,祖父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等你嫁进东宫,不知道谁还能保护你……”
霍晚绛的视线一片模糊,她将凌央圈得更紧,再掩藏不住自己的情绪。
这一痛哭,眼泪成筐成筐朝下掉,滚烫的热泪全部滴到凌央修长的脖子上。
凌央起先还以为是下雨,可抬眼看天,万里晴空不见云。
他这一路都故意放慢了脚步,好将她背得更久些。
阿绛虽然害羞,全程把头埋进他的背,可从他的眼尾余光可以看到,她低下头时,发间那根别样的木簪,正在阳光下闪烁出古韵悠远的光泽。
其实他一向不忍霍晚绛用木簪,可她不仅生得美,连头发都这么完美。发丝又浓密又顺滑,任何质地的簪子都不大簪得住,总会有不慎掉在地上的时候。
上月他送给过她一只很是普通的玉簪,她刚簪上头没多久,玉簪就坠落在地,摔成好几瓣。
那玉簪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她都心疼得不行。
从那之后,霍晚绛说什么也只用木簪挽发了。
他正欲开口夸赞她,阿绛生得美,什么簪子都能被你戴出万种情致来。
可没开口,她的热泪就率先滴落。
凌央不知她缘何而哭,眼下刚踏上镇子里唯一的石桥,还没到家,但他也只能忙不迭把她放下。
霍晚绛快哭得背过气去,被他放下坐在桥栏上时,她耳中只能听见桥下小溪缓缓淌过的声音。
凌央以指尖替她拭泪:“阿绛,怎么哭了?是不是我惹你不开心?”
他应该想到的,她的性子含蓄惯了,平时被他亲一口都能害羞半日,今日他不该莽撞地背她。
哪料霍晚绛双手抱住他的腰,哭得浑身都在颤抖。
凌央知道她现在难受,任由她抱着。许久,直到担心她哭久了伤身,他才轻轻拨开她的手,单膝蹲在她面前:“阿绛,你打我也好、恨我也好,不要哭了,是我不好。”
霍晚绛摇头,比道:【我想祖父了。】
几个手势让凌央万般不是滋味。
怪不得她会哭。
记得儿时他见过霍老将军亲自背过霍晚绛,不记得是何时何地的事了,只记得是某府宴会。
霍晚绛困得眼皮都睁不开,霍老将军把她背在后背,温声哄她:“小绛,你安心地睡吧,有祖父背着你呢。”
凌央当时只觉得,这个身为他未来太子妃的女娃娃,漂亮是漂亮,就是太娇气了。
如果他们二人以后长大成婚,他才不要背她呢,肯定沉死了。
可长大的霍晚绛不但不沉,背着反而又轻又软。
自己今日这个无心之举,本是想同她亲近,不料却让她思及老将军。
凌央吻净她的眼泪:“阿绛,你还有我。我向老将军发誓,这辈子会一直背着你,直到我背不动为止。”
……
二人回到家,霍晚绛已经恢复如常,有夕阳天光晕染,更看不出她哭过的痕迹。
冬日的太阳下山很早,用完晚饭,霍晚绛准备洗个热水澡。
她和凌央用的浴桶就在二人房间里,房间虽不算大,但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因几道竹屏隔断,也能隔出不同的分区。
霍晚绛先洗完澡,跪坐在一面小小的铜镜前,对镜擦拭半干的头发。凌央今晚也要洗,等水烧好,他便迫不及待绕进了这间屋子的“浴房”。
她已经完全习惯了和凌央同住一屋的生活,她甚至能毫不羞涩地在凌央在场的情况下洗澡,同理,凌央亦是。
只不过他们二人,从来没敢骤然去浴桶旁打扰对方。
凌央的声音从浴桶处传来,带着几分懊恼:“阿绛,帮我拿一下澡巾,就在床上,我方才忘了拿。”
这点小事,霍晚绛乐意效劳。
等她把擦身澡巾放到浴桶后的屏风上,刚要抬脚,凌央又道:“阿绛,你帮我拿进来吧,我够不着。”
霍晚绛没有多想,拿了澡巾就绕进了浴桶隔间。
凌央大半个身子都泡在热水里,只露出双肩以上的地方。
水雾自他的发间一路蔓延至凹凸分明的锁骨,行成道道水珠,男子介于少年与成年人之间强有力的身体,每一处都似乎酝酿了无穷的力量。
见霍晚绛进来,凌央忽然直接在浴桶里站立,“哗”的一声,他暴露得一清二楚。
他却无畏道:“多谢你啊,阿绛。”
霍晚绛看到了羞人的部分,把澡巾递给他后忙闭上眼,恨不得立即飞出去。
凌央的臂展极长,见她要逃,他一把将她拉到浴桶边,也不顾自己身上满身的水珠,就地与她拥吻起来。
房中热腾腾的水汽太重,霍晚绛几乎快要不能呼吸。
凌央这番索取,亦是让他累得喘起粗气。
等他餮足,霍晚绛想走开,他却将人贴得更紧:“阿绛,我们圆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