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凯西勒总是在即晏休回家后在他身边打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每次即晏休望向他，凯西勒又匆匆移开视线。
对于凯西勒别扭，或者说腼腆的性格，即晏休不予过多评价，实在看不下去了，或者说有点子嫌弃对方在自己身边打转了，他才出声询问。
“有什么事？”
凯西勒犹犹豫豫，鼓起勇气般，说道：“哥哥，狩猎节我能不去吗？”
即晏休打量着对方瘦小的身板，觉得他不去也无可厚非。
但总得问问原由。
凯西勒是这样回答的：“我和收容所的伙伴说好了，每个月都去找他们，而且，我也不喜欢狩猎，我不适合。”
“那你怎么不早一点跟父亲说。”即晏休语气无波无澜，是在陈述一件十分平凡的事。
凯西勒却不好意思道：“我怕父亲骂我。”
即晏休表情有一瞬空白，在他印象里，赫沃兹伯爵并不是特别严厉的父亲。
为什么到凯西勒这，是这种形象？
“不去就不去吧，反正……”
反正凯西勒一向不喜欢杀生。
交代完这件事，凯西勒明显开心不少，离去的背影都带上欢喜的色彩。
空闲日，又该是乘着马车离家的日子。
等去了杳赛蒂家，一眼便看到其主人心情不怎么美妙。
往日眉宇间那股嚣张劲，这会儿染上浓浓的浮躁。
杳赛蒂看即晏休，低垂着眼眸，可怜兮兮的像只小狗。
“还没有接受事实呢？”即晏休进门就只瞥了眼杳赛蒂，越过开门的人，径直走向沙发，双腿交叠坐下。
男仆献上茶水，摆上即晏休爱吃的水果。
杳赛蒂自暴自弃道：“接受了，接受了，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不让去就不让去，谁稀罕。”
你看着挺稀罕的。
即晏休忍不住内心腹诽。
“因为一个，仆人？有查到是谁吗，怎么招惹上王室了？”即晏休语气平淡，就像是例行朋友的职责。
实际上即晏休因为隐约猜到几分，所以才显得不那么疑惑和好奇。
杳赛蒂也很苦恼，他派人查了，但始终没有结果，他手底下的人总是一帮吃干饭的，他都要气死了。
“没头绪，我手下仆人和奴隶那么多，甚至都无从查起。”
即晏休目光闪了闪，迟疑道：“你从前那个……贴身男仆呢，还在马场吗，我们在马场那会儿怎么没见过他？”
杳赛蒂只当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摆摆手漫不经心道：“一个马奴怎么可能见到主人家。”
即晏休顿了顿，换上低沉缓和的声音，有些循循善诱的意思：“好歹是曾经带在身边的人，不然去问问情况……我看他挺不一般的，说不定，你错过了一个好用之人。”
联想到原小说后面的剧情，即晏休想到了什么，但那段剧情发生在小说后期，即晏休有些不确定。
可不妨碍他提醒杳赛蒂。
毕竟——
王国领主的仆人和奴隶，是这个世界最不重要的背景板和炮灰。
一个小小的奴隶，如果犯了错，甚至都不用惊动领主，直接会被上级处理掉。
那么惊动王室，更是想都不能想的事件。
除了主角。
除了在原小说中，那个地位低下，却是这个世界主宰的其中之一个主角——
伏恩.博格。
即晏休总觉得，这件事和伏恩脱不了干系。
以主角攻的尿性，怎么可能安分的待在马场当一个更卑微的马奴。
杳赛蒂果然又对伏恩感兴趣了，不过是吃醋后的嫉愤之情。
从即晏休嘴里说出“挺不一般”的评价，他都没得到过，一个卑贱的奴仆凭什么得到？
杳赛蒂竟不知，伏恩竟能惹得即晏休问起他的近况，还劝他不要错过一个好用之人。
好用什么？
卑贱的奴仆，有什么可值得赫沃兹少爷放在心上的？
杳赛蒂眼底都冒着酸气。
不过对上即晏休清冷的视线，一下子将他刚冒起来的负面情绪冻结，他脑子呆滞一秒，终于想到伏恩不安分的个性，不由得开始怀疑那件事是否跟伏恩有关。
他快速捋了下国王那天的话，又回忆起伏恩从前种种事。
伏恩是不安分的主，一心想借助他的势力提高自己的阶级。
他不容许身边有不定因素，所以以前的情义消耗殆尽，他对伏恩开始严厉打击。
除了伏恩，好像真找不到其他可怀疑的对象了。
他眼睛亮盈盈的看着即晏休，阴霾情绪烟消云散。
要不是即晏休提醒他，他早就忘了还有伏恩这号人。
果然，赫沃兹少爷是他的福星，他曾经所受种种苦难，都是上帝为了后来给他带来赫沃兹少爷的考验吧？
杳赛蒂马上让人去查看伏恩现在的情况，然后欢快的走到即晏休身边，紧挨着对方坐下。
即晏休见杳赛蒂开始对伏恩有所怀疑，便闲散的靠向沙发后背，眉眼如旧，深藏功与名。
这次教的是钢琴课，即晏休修长好看的手指跳跃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指尖流出温暖沁人的不知名乐曲，眉宇间伴随着跳动的音符，也变得柔和下来。
杳赛蒂一时忘了自己在学习音乐，他盯着即晏休脸上的神情看得入迷。
等到即晏休结束弹奏的手指时，杳赛蒂才如梦初醒。
“你先试一下看看，就弹你最拿手的。”
杳赛蒂在艺术方面确实没什么太高的造诣，他曾经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有贵族风范才拼命学习。
可他如何努力还是赶不上那些从小熏陶在艺术氛围里的小姐少爷们。
他聘请即晏休当老师也不光是想和对方亲近。
而是，他觉得，别人口中优秀的，厉害的赫沃兹少爷，一定能教他变成有气韵的贵族少爷。
“阿晏，你好厉害，什么都会。”杳赛蒂由衷称赞。
即晏休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然后示意开始。
杳赛蒂其实也没有很糟糕，他之前的努力是有反馈成果的。
比凯西勒还要好一些。
对于凯西勒，即晏休和父亲的观念一致，认为只要有自己喜欢的事情，无论好坏，不辜负自己便好，其他的技能就不那么重要了吧。
但杳赛蒂，即晏休无法像劝慰凯西勒一样劝慰他。
能做的，只是尽力让杳赛蒂学到他自己满意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