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修的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幸福,特别快。转眼间,我怀孕已经七个月了,可是最后一个阴中有阳,阳中有阴的童子,却迟迟没有找到。
“丢丢,我们这边的村寨,我和达信都打听过了,没有同具阴阳两命的孩子。”红衣的头像在Q*Q上跳动着:“赶尸协会那边,达信也去问了。达信的熟人,还帮我们去灵盟查了,相熟的前辈说听都没有听说过……”
红衣的话,再一次粉碎了我的希望。胡丽娘和何绿水她们已经发动所有熟人,把周围翻了个遍,万文玉还拜托他一个黑客同学,帮我们入侵了数据库,也没找出来这种命格的人。
“真,真是对不起……”红衣自责地说。
我连忙敲过去一行道谢,拦住她的话头:“千万别说对不起,是我们该谢谢你和达信,要不是你们帮忙,水修和我有没有命在,都还两说。谢谢你们了。”
这事儿本来就不能怪他们俩。别说灵盟和赶尸人协会不知道,连胡丽娘这样家学渊源的,没见过这样命格的人。只是赵老板说,绝对是有的。大家才努力去找。
自从出事以来,他们总是在竭尽全力帮助我们。我打心眼里感激他们。
“丢丢,不要太难过。”红衣在Q*Q上安慰我。
我弯唇笑笑,看向窗外,水修坐在院子里,正在帮娘收鸡蛋。很明显,他脑筋又短路了,从鸡窝里掏出一个鸡蛋,就在篮子边缘一磕,然后动作精准优雅的,把蛋打入篮子里。
黄黄清清的液体,从篮子底部渗透出来,拉出一条晶亮的长丝,滴到了水修的脚背上。
他可能是感觉到了,抬高篮子瞧了瞧。耳朵霎时红了起来。回头看了看,爹和娘都在喂猪,没注意到他这儿,于是绷着脸,大袖一挥,施了个法术,把罪证消灭了。
然后,从鸡窝里再次摸出一个鸡蛋,握着蛋……继续磕在了篮子边缘,把蛋清蛋黄,打在了篮子里。
“噗……”我笑得一下子趴倒在桌上,拼命地捶着桌子。可能我笑得太猖狂了,等我一抬头,水修提着个篮子,冷着脸站在我的桌前,如墨的眸子里,堆满无声的指责。
我连忙敛了笑容,装出认错的模样,低头玩着手指。可是,刚才那个样子真的很好笑啊。一想到那个画面,我就忍不住,又笑出了声。
水修弓起食指,弹了我的脑袋门一下,冷哼一声,跑了。我连忙笑嘻嘻地追上去,挽住他的胳膊,甜甜地撒娇:“哎哟,老公,我错了啊。你就原谅小的吧?要不,你再弹我一下?”
晨光下,水修如玉的侧脸,一如既往的冷峻,两眼直视着前面,死活不看我。可是,他的唇角,却是不自觉地,弯了一丝丝。
暖阳如梦,鸡鸣犬吠。我身在人间,心在天堂。忍不住,踮起脚,在他唇边吧唧了一口。然后幸福地偎在他身旁。
他就算这样一辈子好不了了,我都无所谓了。只要他还活着,还在我身旁,什么都足够了。何况,我肚子里还有了,我们的宝贝。
“宝贝,宝贝,你快点出生吧,娘可是等不及要见到你了呢。”我在心里默念。
不知道是不是我天天这么念,宝贝当真了。这天早上,我正在晒衣服。水修在一边帮我穿衣服架子,递衣服给我。
我也是闲的,就想逗他,跟他撒娇。晒着晒着,我猛地一转身,朝他怀里靠去:“水修,我累,我要抱抱!”
命运再次告诉了我,什么叫做NOZUONODIE!我心情太好了,于是是跳着转身过去的。这一跳跳的美妙,把腰扭了!
“疼疼疼疼死我了!”我扶着腰,嗷嗷叫唤。
水修被我吓坏了,衣服往地上一扔,赶紧扶住我:“怎么了?怎么了?”
“我腰闪着了!疼疼疼疼!”
“你说你,没事瞎蹦什么!?等我抱你不就好了!”水修霹雳巴拉把我骂了一顿,他急得脸都僵了,“快进去躺着!”
“啊呀,你抱我,跟我主动投怀送抱不一样的好吗?嗷嗷嗷——”我扶着感觉骨头好像错位了的腰,往屋里走,刚迈了一两步,就觉得两腿之间,有一股温热的暖流流了下来。
“等下。”我喝止住水修,“抱我去厕所看看!”我坐在马桶上,脱下裤子一看,还好,不是血。
但是裤子上黏糊糊的,老是有液体往下流,不多就是了。我想了想,叫水修把手机递给我。自从当了孕妇,我就被跟手机和电脑隔离了。除非特殊情况,否则禁止使用。
接过手机,我拨了个电话,给在村头地里拔草的娘:“娘啊,我*下面有一些黏糊糊的东西在流,但是很少,要紧不?”我没敢说我扭了腰。
“傻妞,那是要生了!快,赶紧叫水修去邻家狗剩那里借三轮车,送你去镇上医院!借那辆汽油的,不要借电动的啊!
“哦哦哦!”我连忙答应,然后猛地拉开厕所门,跟水修说,“水修,娘说我要生了!叫你去邻家狗剩那儿借三轮车!要烧油的,不要电动的!”
水修被这个宣告惊呆了,一双眼睛瞠圆了看着我,视线从我的脸,游移到我的肚子上,而后点点头,游魂似的,穿过墙,飘了出去。
乖乖,但愿隔壁狗剩没被他吓死。我苦中作乐的想着。而后,扶着墙,走出去,开始按照生产指南上的提示,开始整理包裹。
孩子的尿布,奶粉,奶瓶,包被,小衣服,鞋袜,沐浴乳,痱子粉、隔尿垫,还有我自己的换洗衣服等等。呼啦啦就装了两大包。
还好我每个月都会把孩子要用的衣物洗洗晒晒。要是等到预产期才准备,就来不及了。
刚收拾好,水修又穿墙飘了进来:“狗剩家的三轮车油不够到镇上了,他去借了。我回来看看,你没事吧?”
我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我没事。我们要镇定。”
“呼,呼,呼,”我模仿着视频里看来的孕妇呼吸法,让自己镇定下来。
水修陪我,一起呼气,吸气。心慢慢地静了下来。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娘的呼喊声在门外响了起来:“丢丢啊!你没事吧?”她满脸喜色地跑进来,师傅也跟了进来。我诧异地望着师傅,他老人家怎么来了?
“嘿嘿嘿……”师傅看着我,笑得灿烂,“丢丢丫头,祖师爷刚刚显灵,跟我说日子到了,你要生阴阳命童子了!”
“啊,什么?”我一激动,就从椅子里跳了起来。
“你啊,要生同时具备阴阳两命的童子了!水鬼女婿的毛病,就要全好了!哈哈哈哈……”师傅得意地大笑起来。
我绷着脸,扶着水修的手,一点都笑不出来了:“那个,稍后再说,我觉得我很不好了。刚才腰又扭了!”
“什么!”一屋子人都被我吓住了。
娘急的差点一巴掌呼到我头上,还好最后停住了:“你这个死丫头,从小就毛毛糙糙。怎么都快当娘了,还这个德行。他爹,狗剩来了没有?”
还好,狗剩来得算快。大家连忙把我抬上了车子。
“水修,我好疼!”我可怜巴巴地抓着水修的手。水修本来就紧张,被我这么一诉苦,急得话都不会说了,只一个劲儿叫着我的名字:“丢丢,丢丢。”
他一头白毛汗。握紧了我的手,一会看着我,一会看看娘。我娘一把推翻我的脸:“疼忍着。别孩子没生,你就把力气用完了。叫你瞎蹦,等生完孩子,老娘再跟你算账!”
我一看势头不对,连忙转移话题:“师傅,为啥我今天生的,就是阴阳命童子啊?”
“因为今天是阳月阳日子,而且你孩子生下来,应该就是正中午,午时。阳气十足的阳命。但是这娃又是个鬼胎,阴气孕育而生的阴胎,所以是天生阴体。正好是阴阳两命的命格啊!”
我点点头,随即又担忧起来了:“师傅,不对啊。天生阴体,和天生阳命,不是相克的吗?我家宝宝不会爆体而亡吧?”一想到这个可能,我眼泪差点就狂飙出来。
“天生阴体,天生阳命,本来是相冲的。但是你今天生的时辰好啊。午时,本来就是阳气盛极生阴,两气皆盛,且能并存的时候。这就跟,太极里的阴阳鱼眼中,都有一股截然相反的气一般。”师傅捋捋山羊胡子,赞叹道,“真是夺天地造化的命格啊。你放心,绝对不会爆。”
师傅说完,我的心收回到了胸腔里。娘、爹还有水修,也跟着大大地放心下来。
娘可能是被我折磨的不行了,一巴掌呼到我耳朵边:“你这丫头,怎么老胡说八道!”
痛也不许喊,话也不许说。您要我怎么办吗?您老人家真是我亲娘吗?我委屈地看向水修。
水修摸摸我的头,温柔地说:“丢丢,乖。”然后,唱起了我们一家三口的那首歌。
他清越柔暖的歌声,在冬季的田野里飞扬,就像阳光一样,暖暖地,落在我心上。那些疼痛,似乎也就可以忍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