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打点好了一切，目送沈志勇离开。
他的余生，等待他的只会是止不尽的手术化疗和心理治疗。
过分到伤害亲人的贪欲是病。
是该好好治疗治疗。
直到那辆被安排好的救护车离开的时候，一切终于结束。
呼叫救护车的是出于人道主义的物业，与商陆无关。
而商陆仅仅只是打点了离小区最近的医院。
年过半百，白发苍苍，突发恶疾，实属正常。
日后能接近沈志勇身侧的人都长着同一张嘴巴，即便沈志勇有心，也不会有人将他所说的事情宣扬出去。
沈志勇的人生近乎结束。
而商陆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商陆进入房内，第一时间寻找姜静姝的身影。
他问：“等着急了吗？”
姜静姝散漫地倒在客厅沙发上，领口的衬衫扣子随意地松开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以及残存在锁骨上的一点猩红咬痕。
她听到动静，懒懒地抬起头，“还好。”
商陆悠悠地走过去，抱住她的腰肢，将她压向自己。
“怎么看起来这么疲惫？饿了？”
“没有。”姜静姝游刃有余地挂在商陆身上，抱住他的腰。
“只是有感而发。”
商陆轻笑，“说来听听？”
“沈先生今日之所以会来寻你，并非是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父母，没有对待子女一视同仁，反而只想利用后代为自己铺路地这些行为有错，他只是后悔没有早些拿捏住你，没有早做筹谋。”
姜静姝懒懒地依靠在商陆身上，指腹胡乱地在商陆的心脏处打圈。
商陆弹了弹她的脑门，“怎么突然想到这些？不会影响到你，永远不要为别人的事情内耗自己知道吗？”
“怎么不会影响到我！哥哥的身边当真是没一个正常人，不敢细想这些年哥哥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一想到哥哥有可能受到的苦，我就会难受。”
姜静姝突然情绪激动，有些愤愤不平。
商陆身子顿了顿，迟疑了两秒。
“不要紧的，起码现在都好起来了，不是吗？”
姜静姝抱住商陆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
“嗯，哥哥，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姜静姝会一直陪着商陆，生生世世和他相守在一起。
“嗯，还有你。”
还有他的养父母一家。
商陆并不觉得自己形影单只。
若道不同，便不相谋不同路。
任别人走他们的阳关道，商陆只想和自己在乎的人一起走下去。
*
商陆还是打算去见一面外公那边的亲人。
他虽然未曾见过他们，但是却也能从那段故事之中察觉到他们对待沈怜青和她的后辈深深的情义。
商陆一早便和沈怜青说了这个决定。
【妈，我打算去京城，准备见一见沈家人还有给我妹妹更好的住院环境。您去吗？】
沈怜青似乎还是那副样子，即使是听说了沈志勇的下场，脸上却也依旧只挂着那副淡淡地表情。
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隔了好些天，她才回：【我没脸去，你替我去慰问一下吧。】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商陆并不打算干涉。
商陆：【好。】
他和姜今安约定了今天去医院。
*
医院内，不知是何人传递的消息，李听晚也跟着来了。
沈志勇接下来的心理疗程，全权交托给了李听晚。
商陆和她简单的道谢了几句。
“以后沈志勇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工资我会派人照常打给你。”
李听晚似乎心事重重，一副很久没睡好的样子。
“没事，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你真的要走吗？不是说还是喜欢洛城一些吗？”
李听晚看向一直站在商陆身侧的姜静姝，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为了姜妹妹吗？”
商陆斟酌了一会，“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我认真考虑了许多，想了很多种的可能才做下的这个决定。”
李听晚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眼角带着肉眼可见的疲惫。
本想出于相识的缘分慰问，但商陆掂量了一下，还是别徒添一些没必要的桃花和烦恼为好。
“姜医生刚刚在找我们，那我们就先走了。静姝，走。”
商陆拉着姜静姝的手，前去姜今安的办公室。
李听晚落寞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
作为心理咨询师，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商陆行为所要传达出来的含义。
是在和她划清界限。
她以为自己藏得极为隐秘的小心思，就这么被人察觉到了。
明明她才是那个先来的人。
从前有宋时薇，宋时薇走了又来一个姜静姝。
从来都与她无关。
只是过客。
李听晚微微低下头，垂眸，柔软的脊背弯下半分，眼眶湿润，神色之中满是落寞。
办公室内。
姜今安眼眶微红，大概是手术过后有些累。
“来了？坐。”
商陆和姜静姝坐在他对面。
“你们决定好了？真的打算在姜静姝生日的时候去见父母？”
商陆第无数次认真地回答：“是的，我们决定好了。总不能让静姝过生日都不能回到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吧。”
“商先生，我看着......”姜今安指着商观棋的资料，“观棋的家属似乎年纪有些大？你放心？”
商陆心思机敏，察觉到了这句话中的不对劲。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商先生--
观棋--
这亲疏一下便分辨出来了。
姜今安以前是这样称呼他妹妹为观棋的吗？
商陆心里打响了警铃。
言归正传。
“他们不愿意离开土生土长的地方，我只好拜托朋友帮忙看着一点。”
“老一辈人的确如此，你也不必太过自责。”姜今安没察觉到商陆的疑心，继续安排着：“见到了我们的父母，你也别害怕，若是有什么棘手的难题，你就推给我。比如为什么这么晚才来见长辈？你就说是我在拖着你们，反正有事往我身上推，我都会应下。”
商陆的疑心在这一瞬间转化为感激。
“多谢，我会尽量少出错的。”
姜今安：“出于医者仁心的关怀，观棋我可以代为照顾，免除你的后顾之忧让你分心，只要你肯相信我。”
商陆：“？”
他请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