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老二,以前你怎么打打闹闹都没事,毕竟没有闯出大祸。但是这一次,你干的确实不是人事儿。”胡大山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他很精明,不可能因为一个胡老二而去得罪叶钢,但是六万块,这笔钱的数目实在是太大了。
他眉头一皱,指着胡老二痛骂道:“要是你赔不起钱,就只能去坐牢了。你重伤了别人,恐怕要将牢底坐穿。”
没办法,他没法厚着脸皮跟叶钢讨价还价,但他又知道胡老二根本拿不出六万块钱,所以只能采取一个折中的办法。让胡老二以牢狱之灾抵消大部分赔偿金,这样既能把这祸害弄进牢里,又能补偿叶钢一家,两全其美。
胡老二一听要坐牢,顿时吓得坐在地上,随即他一个激灵,猛地抱住胡大山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道:“别啊叔爷爷,我不想坐牢啊!钱,我给!但我现在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叔爷爷,您看,能不能宽限一段时间?”
他打得好算盘,只要胡大山同意给他时间凑钱,大不了他收拾包袱去外地躲一段时间。等叶钢这黑脸阎王休假结束,他再回来,到时候,还不是他说什么是什么?想要钱,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他胡老二的钱是那么好讹的吗?
不过陆珊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亮出手术刀:“不用等了,你浑身是钱,我是学医的,现在就能给你做手术。”
“做,做啥手术?”看见那把亮晃晃的刀,胡老二差点吓得屁滚尿流。
陆珊笑得温柔:“你放心吧,我手艺很好的,保证让你感觉不到痛。再说了,我割你一颗肾,你还有一颗也能维持身体正常需求,这样你也不需要去借钱了。”
她甩了甩手中的刀,紧紧盯着胡老二,有些手痒。
自从重生后,她就再也没有动过手术刀,她自诩在外科方面还是有一定的天赋的,不应该就此埋没。不过她现在学的是华医,用到手术刀的可能性暂时还比较小。她一直在找机会重新练练手,找找手感,但她这一世不再是兽医,人类和兽类的身体构造也有所不同,所以她很想从找人试一试。
但她现在属于无证人员,且没有在人的身体动手术的经验,所以一时之间还真有些胆怯。
早知道上辈子她就不去动物医院,哪怕去个小医院也成啊,最好还是泌尿外科,因为这个业务她相对熟练。
陆珊的目光实在太过有侵略性,连胡老二这个凶悍的泼皮无赖也只觉毛骨悚然,被那眼神一看,就像被一条毒蛇盯上,阴寒的感觉如影随形。
胡老二再也顾不上其他,只得痛哭流涕地大喊道:“我给我给!我给钱!但是我现在真的没有那么多钱,能不能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去凑钱?不,半个月,不不不,一周,就一周,我打欠条,盖手印还不成吗!”
在陆珊如有实质的惊悚目光逼视下,胡老二不顾胡家其他人的劝说和阻止,当即写下欠条,按下了手印,并当面付了家里仅有的现金一万二千块。
这个年代,农村家庭能拿出一万块的都是有钱人,这胡老二家里竟然现金都有一万二,更别提存折上的钱。这不得不让其他人生出点别的心思,尤其是胡老二的亲戚们,看到那用报纸包成一捆的大团结,简直眼冒绿光。
圆满解决了胡家的事,叶钢谢绝了胡大山的邀请,直说等胡兵放假回来后,他再登门道谢,便带着陆珊以及胡家赔偿的医药费离开。
没走多远,就听见背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陆珊听得清楚,那是胡玲玲的声音。
她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叶钢,说道:“没想到这胡玲玲还是个富婆呢,胡老二拿了她的钱,两父女现在正干架呢。胡玲玲这么能干,还真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唉,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要是娶了胡玲玲,你不得少奋斗十年八年的。”
这话绝对是侮辱,是对一个真正男子汉的侮辱!
不过,被自己的妻子侮辱,作为真正的男人,他很聪明地没有跟她正面交锋。
不过,正面不行,侧面也行,叶钢一脸正经地接了她的话茬:“你准备什么时候下蛋?”
不等陆珊反应过来,他又接着说道:“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不要金蛋。”
陆珊:“……”
所以说,她真的很讨厌老实人!尤其讨厌一本正经的男人!只需要一张秒杀众表情的面无表情脸,无论说出什么话,都能噎死人!
下蛋下蛋,你才下蛋,你天天都下蛋!陆珊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加快脚程,将叶钢甩在身后。
看着急速前进的陆珊,叶钢面露迷茫,不知哪句话说错了,惹得她生气。
他快步追上她,拉了拉她的手,带着些微讨好的表情,“珊珊别生气,我答应你,等你毕业我们再准备要孩子。”
陆珊:“……”
这是要孩子的事吗?究竟是怎样非人类的思维,才能将下蛋跟生孩子联系在一起啊?
陆珊回头怒目以示,刚想发一发脾气,却在触及他眼里的疑惑时顿了顿,她停下脚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跟这个男人生气有些好笑。
一个以前连婚姻都可以让父母做主的大龄老处腩,他的思维奇怪就奇怪吧,更何况他连初中都没念完,估计也没上过生物课,跟她这种整日骟狗的专业人士真的没法相提并论。
“我没生气,”陆珊懒洋洋地瞪了他一眼,说,“至于孩子,随缘吧。”
反正她在学校也没有其他事,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她完全能够早日完成大学课程。前世她付出了恁样大的代价,才使自己拥有了异于常人的坚韧性格以及学习能力,这一世正是享受果实的时候。
因此,她并不需要等到毕业再打算怀孕生子,不过,她也没有打算借用手段促使自己怀孕,比如算好排卵期,或者用药。
叶钢双眸一亮,墨眸深幽,里面似有一团浓黑的烟雾,让人不敢直视。
陆珊心想,叶钢应该很想要一个孩子的,毕竟在农村像他这样“大”的年纪还没有孩子的人已经很少了。而且,他幼时的经历,也让他更加迫切地想要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家庭。
回到家里,叶钢从医药费里拿出两千,给叶德正和张惠一人一千,余下的一万块他交给了陆珊。
叶家二老说什么也不要这钱,他们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自从陆珊嫁进门之后,家里的日常生活用品一直是她在买,两位老人的行头也是陆珊置办,就连家里需要买什么家具,也是陆珊出钱。就这还不止,陆珊时不时塞钱不说,还老让陆珏托人从县城带肉食回来,鸡鸭鱼肉的从来没缺过。
叶德正和张惠本身就不是爱贪小便宜的人,自家别的没有,就是种的小菜多,也经常托人给陆家带新鲜果蔬。如今陆家人在城里住着,吃啥都要花钱买,有了叶家人三两天送一回菜,倒是省了不少菜钱。
叶德正想,他跟张惠虽说年纪越来越大,但现在身材还很硬朗,种庄稼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叶钢如今也成家了,一个人挣钱两个人用,他跟陆珊又生活在京城那样的大城市,消费水平可想而知。叶德正说什么也不想给叶钢增加负担,他现在还能干活,等啥时候干不动了,再让儿子养才说得过去啊!
虽然父母不想给子女增加负担,但为人子女有了能力,首先想到的肯定是孝敬父母长辈。这笔钱推脱到最后,不仅没推掉,还让陆珊顺着话茬提出了让二老别再种庄稼的话题。
当了一辈子老农民,庄稼和土地简直就是叶德正的根,他生怕陆珊再提这话茬,赶紧接了钱转移话题。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将将吃完早饭,就听见院门敲响。
陆珊估计着时间,应该是陆家人回来了,她激动地跑去开门。
果不其然,门口停着一辆装得满满当当的牛车,陆爷爷和陆奶奶正从牛车上下来。
“爷爷奶奶!”陆珊赶紧过去扶着,她看这天色才刚亮没多久,不禁有些埋怨:“这冬天的早上温度低,又有大雾,你们可以等雾散了,太阳出来了再出发。我哥倒是皮糙肉厚,你们二老年纪可不小了,也不知道注意点,故意让我们担心呐!”
陆奶奶看到孙女,满是褶子的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菊花,她拍着孙女的手背,说道:“这离家久了,我都好久没回来看看,心里总是念着,巴不得马上就到家呐!”
自从陆奶奶上次病危后,陆家二老就一直住在县城,没有回过七里村。老人最念故土,七里村是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那才是他们的根,城里再好,金窝银窝也比不上家里的茅草窝。
看着陆奶奶脸上布满的皱纹,陆珊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涩的味道。
她握着陆奶奶的手,另一只手又牵着陆爷爷的手,就要带着两人进去。
“我跟爸妈都说好了,你们回来先在咱们家吃顿饭,等下午我和叶钢再跟你们一起回七里村,收拾家里。”
往里走的陆珊并没有发现陆家二老异样的眼神,等她走到牛车前去叫陆珏的时候,才突然发现不对劲。
那个站在陆珏身边,穿着宝蓝色修身呢子大衣的女人是谁?仅仅从背面看,都能发现她跟陆珏之间的态度亲昵。
“爷爷奶奶,这,这是……”不等陆珊说完话,那女人就跟陆珏一起朝陆珊走来。
“珊珊,怎么就你一个人,叶钢呢?”陆珏左看右看,却没看到叶钢的身影,直到他身边的女人突然扯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对陆珊介绍道,“对了珊珊,她叫高莉,是我女朋友,在平乐县一中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