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丹凤命令黑衣喽罗,在山沟内外、茶林附近,迅速开展搜索。
各处的消息很快传来:没有找到郭自富。
而且更糟糕的是,有喽啰来报:宋国辉的部队,正在向这边开进。
说话间,“叭,叭,”枪声响起,那是哨兵在阻击保安团的部队,已经接火了。
桑丹凤立刻下令:撤退,不和宋国辉接战,向着东南方的五子峰,分路撤退。
和官军硬碰硬,是绝对不行的。
山寨的人马对地形非常熟,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一声撤退,立刻在山林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保安团是追不上的。
山里,响起乱糟糟的枪声,东一枪,西两枪,那是保安团在追赶的过程中,胡乱放枪,这几天来,狮虎山几乎一直是这个样子。
……
下午的时候,桑丹凤在五子峰下,一条小溪边,停下来吃晚饭。
陈世宇、易生财两个舵头,还有蔡金刚等几个主要头目,都聚在一起,大家啃着菜团干粮,用葫芦喝水,一边吃一边商议。
这两天官军进逼日甚,虽然没有捞到什么大便宜,但是步步紧逼,弄得山寨很被动,大家都有些窝火。如今郭自富又失踪了,虽然还没搞明白,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十有八九,是被敌人给绑架走了。
陈世宇愤愤地说道:“要我说,先别急着撤,跟宋国辉干一仗,他奶奶的,偷袭他一下,这些天光受他的窝囊气,实在憋闷得紧。”
易生财摇摇头。
陈世宇道:“咋,你害怕?”
“屁,”易生财啃着菜团,说道:“陈老大,你几时肯动动心思,宋国辉眼下,正盼着你去跟他对打哩,想偷袭,办得到吗?咱们又没几杆快枪。”
“哼,”
有个名叫“姚一典”的头目,新被桑丹凤任命为黄旗舵头,原舵头孙元豹,反叛山寨,给捉起来杀了,舵头由姚一典接任。他说道:“依我看,现在最要紧的,倒不是袭击宋国辉,而是郭大哥被捉走,我琢磨着……他会不会叛变?”
这句话,说中了大家的心事。
其实别人也在担心——郭自富会不会叛变?
陈世宇是个直爽人,直通通地说:“这事儿,还真没准儿,郭自富是个谨慎小心的人,很在乎钱财,也很顾家,要是段屠龙那小子威胁他杀头,那……我勒个岑,够呛。”
蔡金刚反驳,“既然他顾家,就不会投降,他老婆还在咱们这儿,刚生的孩子,叛变了,家里怎么办?”
“废话,难道你还能杀了他老婆?”
“我当然不会,可是郭自富既然谨慎,就不会这么办,我现在担心的,倒是另一件事,你们想想,上午在茶林的时候,四周都是咱们的暗哨,郭自富怎么会在山沟里被敌人绑架?就算是敌人躲过了哨兵,混进来,郭自富就那么容易被擒住带走?”
“啊?”陈世宇挠挠大脑袋,“这个……倒也是啊,郭自富也不是小孩子,咋会这么容易被擒?我勒个岑,你不会是说,他是自己叛逃的吧?”
“我可没说,但是林子大了啥鸟都有,咱们得多预备两手。”
“我……勒个岑。这事儿还真是,不得不防。”
陈世宇又挠挠大脑袋。
易生财说:“要说老郭叛逃,倒是不象,他的孩子一眼都没见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叛逃?他是个顾家的人,更不可能这么干,至于被段屠龙捉住,会不会叛变,这事谁也猜不到,多做几手准备,倒是有用……”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一阵,却也没什么结果。
好多事,凭着瞎猜,是难以得出结论的。
寨主桑丹凤并没有说话,她吃完了饭,便静静地坐在溪边,默默地想着心事。
面前虽然有很多难以解决的大事,山寨里危机重重,但是她面上依旧很平静,波澜不惊。
……
太阳坠到西山之下,山里阴暗下来。
一片洇红的晚霞,笼罩在天空,照得左近群山,如同披上了一件金色的衣裳。
有个黑衣喽罗,急匆匆走向溪边,向桑丹凤报告,“寨主,弟兄们捉到一个和尚。是宣宁寺里的。”
陈世宇道:“咳,你们捉和尚干嘛?”
“是这样,这个和尚,说是带了段屠龙的口信。”
桑丹凤道:“带到这里来。”
她让陈世宇等人都避一避,跟前只留下阿萝和蔡金刚。并从兜里掏出一块黄巾,将自己的脸遮挡起来。
在外人面前,她一般都不显示真面目。
一会功夫,喽罗带着一个身穿破袈裟的老和尚,来到小溪边,这老和尚也有六十多岁了,一脸的皱纹,弯腰驮背。
桑丹凤上前合掌施礼,“大师。”
和尚赶紧还礼,“女菩萨,阿弥陀佛,老僧也不知道惹了哪份无名业,唉唉,是这么回事,有一位凶神恶煞的施主,带着兵马闯进寺里,逼着我,来寻找你们,给捎个口信,唉唉,出家人,本不参与俗务,可是那些人丝毫不讲道理,说我要是不从,就把我徒弟杀了,如今寺里香火冷落,就只剩下我们师徒俩……”
“大师,有什么话,您直接讲就是。”
“好,好,就是这么回事,他们说,要你们放掉一位姓李的施主,然后,他们就把一个姓郭的,给放掉,这样互相交换,就在宣宁寺外,唉唉,我其实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桑丹凤听到一半,就明白了。
敌人是逼着这个老僧来送信。
用郭自富,交换李先生。
桑丹凤说道:“大师,您辛苦了,坐在这儿歇一会,然后回去告诉他们,我答应了,就这么办,我可以释放李先生,今天晚上,月上柳梢,响箭为号。不过,他们还得再加一个搭头,把独眼龙交给我,就是这样。”
老和尚朝着桑丹凤一礼,道:“既然女菩萨这么痛快,我也就不歇着了,天就要黑了,我赶紧回到寺里去吧。天黑路不好走,老和尚早点赶回。”
“那好,我派人送你一段。”
老和尚在黑衣喽罗的陪同下,转身离去了。
桑丹凤望着老和尚的背影,把脸上的黄巾摘下来,静静地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