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遗有心给这嘴欠的严时长长记性,可严时根本不往眼缝里夹他。
严时身旁的几名狗腿子已经颇具威慑力地齐步上前,堵在李遗面前。
“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杂种,也敢对严少爷不敬?”
“就是,真以为自己攀上威侯府,就是小侯爷了?不知所谓。”
李遗掏掏耳朵,斜睨道:“你们又是什么狗东西?”
“放肆!”
“找死!”
不等那几人的拳脚落在自己身上,李遗运了一口气,汇聚双拳,直奔当面那人去。
拼着挨了不疼不痒的几拳,李遗一拳头打在那人喉头,当即将其仰面放倒,落地即不再动弹。
剩余三人立时被吓得退回严时身边。
严时大怒:“你敢杀人?!”
李遗耸耸肩:“比想象中不禁打,不过也没那么容易死。”
这嚣张的模样容不得严时继续忽视,加上四周围观之人甚多,严时此刻无论如何都要讨回面子。
身旁三人已经畏缩不前,严时只能自己出手,不过他依旧自恃身份。
“威侯尚且来不及教你怎么做人,我倒是可以代劳,免得说我欺负你,你可以先动手。”
李遗实在忍不住笑了,方才一击得手,心里顿时有了底,他现在有些明白姚文意为何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
手下有功夫,心里的自信是遮掩不住的。
众目睽睽之下,不久前被整个洛京视作笑料的少年,冲那年轻一代以豪横无赖闻名的将种子弟伸出左手,小拇指缓缓勾动。
有几人敢如此挑衅严时。
严时大怒,顾不得端什么架子,一记飞踢进到身前。
李遗双手搭桥,将其凌空拦下,瞅准其胸前空档,抬腿反击回去。
严时说到底是要比手下那几个名副其实的草包强上不少。
他反应迅速一拳砸向李遗小腿骨,凭此稳住自己的身形。
两人都选择以攻代守的打法。
心下都是有了新的打量。
李遗不得不重视起来,这严时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也不是什么草包啊。
严时心下暗惊,本以为这在姚文意手下没有招架之力的小子,居然这么难对付。
黎琼适时开口道:“好了,打也打了,到此为止吧。”
严时意动,但他还没说什么, 李遗笑道:“那怎么行,得让这猪公子尽兴啊。”
黎瑾疑惑道:“什么朱公子?他姓严啊。”
黎琼忍不住嗤笑出声。
身体肥硕的严时立时明白李遗这是变着法地调侃辱骂他。
“我弄死你!”
李遗怡然不惧:“弄不死我你跟我姓!”
盛怒之下,严时本就稀烂的拳脚彻底没了章法,只余一腔孤勇和愤恨气势。
李遗既然决心动手又怎会被他吓到,身形灵活一闪躲过那肉拳头,整个人撞进严时怀里,直把这猪公子撞得踉跄倒退。
人群中顿时掀起一阵哄笑。
严时颜面扫地,恼羞成怒之下大吼一声再次出手。
李遗收起玩闹之心,抓住严时单臂,腿过其胯,胸腹运气,千斤肩顶将严时整个人扛了起来。
黎瑾忍不住出声叹道:“这小身板这么大力气啊!”
严时在空中四肢扑腾却不得挣脱,一旁名狗腿子见状就要上前搭救,却被李遗一个恶狠狠的眼神瞪在原地不敢动弹。
严时在空中恼羞成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恶狠狠出言威胁:“小杂种你赶紧放了我,给我磕头道歉我心情好了兴许还能原谅你!”
李遗见他还如此嘴硬,也不与他废话,双臂猛地一弯。
突然的失重将严时吓地吱哇乱叫。
李遗嘲讽道:“听说还是将种子弟呢,就这点胆气啊,辱没先人。”
黎琼黎瑾闻言对视一笑,李遗这句话算是戳中严时痛点了。
严时是严基独子,宠溺得厉害,那是真正的捧在手里怕碰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故而一直将他养在洛京城中不准外出。
防止外边的乱世道造成什么不测。
因此城中之人多嘲笑严时无胆,严时固然生气也不会怎样。
但这话从李遗嘴里说出来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严时彻底狂怒,威胁道:“小杂种!我一定要杀了你!你爹,你妈,你兄弟姐妹,一个都别想活!全部杀掉!”
李遗笑容僵在脸上,眸子瞬间变得冰冷。
黎琼暗道一声不好,就欲上前。
却还是来不及阻止李遗,眼睁睁看着李遗将那严时倒栽葱一般狠狠摔下。
危急关头,一只大手稳稳托住严时的肥脑袋,又一手拍开李遗手掌将严时整个人翻转在地。
面无血色的严时显然被吓呆了,傻傻站在原地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一头晕倒。
三个狗腿子慌忙上前抬起两个昏死过去的同伴夺路而逃。
李遗认出出手之人,还是个熟人。
俞纹理。
李遗恭敬行礼:“俞先生。”
俞纹理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继而笑道:“没想到在这里又见到你。”
李遗同样笑道:“我也没想到。”
黎琼黎瑾走上前来,居然也认识俞纹理,与其一一见礼。
俞纹理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匕递给李遗:“今天在场得见了威侯收子,本以为无缘与本尊道贺了,既然现在碰见了,这礼就不能省了。”
李遗本想拒绝,黎琼却反常道:“谢过俞老板,我会向父亲转达的。”
俞纹理笑道:“常听人说,子不类父。今日一见,大公子果然如常人所言,温润如玉,翩翩君子。”
黎琼客套道:“只怕旁人话语不是如此和善了。”
俞纹理笑笑不答话,转而对黎瑾道:“二公子这下有了新兄长,以后依仗更多了。”
黎瑾不客气道:“谁依仗谁还不知道呢,等我像他们一般大,说不得比他们都能打。”
与几人场面话一一说过,俞纹理也不愿在瞩目焦点之下久呆,便匆匆告辞。
黎琼看着此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黎瑾则对李遗说道:“我不喜欢这个人,太假。但是他确实是救了你一回啊。”
李遗知道他是在说俞纹理救下严时之事,没有言语,同样回头看去,俞纹理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不见。
“是两回。”
三人终于找到自家的马车坐了上去。
李遗一身的破烂脏衣服与装饰华贵的马车格格不入,生怕弄脏了一丝半毫的他自觉畏缩在角落。
头一次进入如此宽敞厚实的马车车厢,李遗忍不住好奇地四面打量。
黎琼亲自端给他一杯茶水:“不管怎么说,以后是一家人了,不用那么拘谨,该坐就坐。”
李遗谢过,想了想还是扯过一个编织细致的蒲团垫在屁股底下。
这下舒服不说,就什么都不会弄脏了。
说话间,马车突然一个急刹让三人手中的茶水顿时倾撒出来。
黎瑾捧着烫红的手指对着马夫怒道:“怎么回事?!”
自家马夫还未说话,前方传来一个声音:“奉小公爷之名前来邀请黎瑕公子,今晚逐月楼一聚,多有冒犯,还望三位公子见谅。”
说完那人将一副名帖递给马夫,转身纵马离去。
黎瑾狠狠骂道:“洛京最跋扈的主子,养的奴才也跋扈。”
黎琼示意被无故拦截的马夫继续回家,按着另外两人的脑袋钻回马车。
黎琼笑道:“看来你在洛京真的很受欢迎啊。”
李遗看着面上堆笑眼中却无丝毫笑意的黎琼,接过名帖道:“沾你们的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