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声呼啸,满是深冬的寒气。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兄妹二人的身影,司言抬手捻了捻灯芯,神色极为平静。
这件事情确实不太好办,但更不好办的,其实还在于,不止原主喜欢凌墨翰,那位凌二公子也喜欢原主。
两人原是青梅竹马的一对,直到辛贵妃提出将司言指给信王。
在她父亲的周旋下,最终换成了雍王。
虽说原本两人也不可能在一起,但人家毕竟两心相悦,有个心灵的寄托。
如今她穿越到原主身上,和燕王在一起,和凌墨翰肯定是成不了了。
司言微微抬眸,神情严肃看向哥哥:“我和凌二公子虽然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我一直把他当作哥哥,就像大哥一样的哥哥。”
司清山一阵默然,他将信将疑地看着司言,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这丫头现在提起凌墨翰的神情,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他还记得这丫头以前一提到凌墨翰,脸色都会发红,现在却平静得不可思议。
难道说,在来边关之前,两人闹了什么别扭?
司清山来不及多想,又想到那日去见燕龙弈,燕龙弈提到阿言,神情之间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可是燕王远在燕国,这丫头是大宣人,又怎么和燕王在一起?
他们难道要私奔吗?
不可能!
燕国的战神绝不会私奔,大宣司徒府的女儿也不可能私奔。
“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司清山神色郑重地问道。
“没想好。”
司言咧嘴一笑,轻轻回了一句。
她笑容满面,似乎这件事情于她而言,就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你这丫头……”司清山手指虚点着司言,满眼无奈,“心性一点都不定。”
多年以后,当司清山看到妹妹位居高位,万人之上,力排众议,义无反顾地和燕龙弈在一起,再也说不出这话。
她从未心性不定,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好了,哥哥。”
司言对司清山露出个大大的微笑,神色柔和,带着几分严肃,“先别告诉父亲,我会自己跟父亲说。”
“你还知道要面对父亲啊?”司清山瞅着妹妹,暗叹口气。
他还以为这丫头被燕王迷住,脑子都糊涂了呢,看起来她还很清醒。
“哥哥,雍王如今孤立无援,因着和我的婚事,才得到父亲鼎力支持,若是父亲知道我和燕王的事情,只怕会有所动摇。”
司言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父亲应该是没有退路了,但为了父亲不动怒,还是先缓一缓为好。”
从父亲的来信中,司言可以看出,司徒府和皇贵妃丞相一党已经开战了。
大宣皇帝的皇子,总共只有四个,信王、陈王、废太子和雍王。
太子在五年前被废,陈王和信王则都是皇贵妃的儿子。
父亲除了支持雍王,别无选择。
司清山默了一阵,还是忍不住说道:“丫头,你们未来的路,大哥真不敢想……”
司言微微一笑:“大哥,走一步,看一步。”
这很不符合司言的性格,但她和燕龙弈之间的事情,牵扯两个国家,司言只能这么回答。
有些事情,可以走一步,看到后面的十步,但他们的未来,又岂止是十步?
一百步,一千步都有可能……
司言能做的,就是当遇到任何阻力,都全力以赴,至于结果,或许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接下来的日子,司言更加忙碌了。
他带着司策和司蛰,去见了曾经北雁关被屠城时幸存下来的人。
也见了那位疯伯伯和断臂的大叔,好巧不巧,这两人身份都不简单。
司策口中的疯伯伯,并不是真的疯了,而是亲眼见到当年北雁关被屠城,受了刺激,他的大脑还是正常的。
司言已经说服两人,秘密跟着她一起回上京。
司言做完该做的事情,最后来到贾仲淳所住的地方。
冬日的暖阳下,贾仲淳正坐在一张摇椅上,在院子里煮茶。
朝中没有宣他回去,他便留在边关,和大军一起回朝。
听到司言前来,贾仲淳连忙起身相迎。
“贾大人近日可好?”司言面带微笑,神色柔和地开口。
“多谢司姑娘关心,我很好,司姑娘救命之恩,贾某还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贾仲淳一躬身,请司言进屋上座。
屋里烧着炭火,但气温仍然不高,倒是阳光斜斜地从窗户打下来,照亮了整个屋子。
“不瞒贾大人,我今日前来,便是向贾大人索要这份救命恩情的。”
司言笑容如同春风,话却直接得让贾仲淳愣住。
“司姑娘有何要求,尽管说便是。”话都说到这里了,贾仲淳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他心里打鼓,不知司言要说什么。
这段时间他已经想过了,这位司姑娘乃雍王未婚妻,司姑娘于他有救命之恩,也就相当于雍王对他有救命之恩。
他已经打算回京之后,不再弹劾雍王软禁自己一事。
不过即便如此,雍王违背圣旨,只怕也是在劫难逃。
司言注视着贾仲淳脸上细微表情的变化,并未急着开口说自己要他怎样。
她轻轻喝了口茶:“司言想问贾大人一句,如今的大宣,如何?”
贾仲淳不由一愣,许久没有开口,司言便耐心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贾大人放心,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贾大人有什么话尽管直言。”
贾仲淳没想到,憋在心里已久的话,却是对一个女子提起。
贾仲淳长叹口气:“司姑娘,大宣只怕气数将尽。”
“何以见得?”
“皇贵妃专宠,辛丞相权倾朝野,奸党阉人蒙蔽圣听,大宣朝野如今已是怨声载道,百姓民不聊生,陛下年老体衰,又宠信贵妃丞相等人,日后的大宣江山,必然传到信王手上,而信王,只不过是辛家的一傀儡。”
司言一听这话,便知贾仲淳是个明白人,她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了。
“贾大人以为,如果雍王继承大统呢?”
“司姑娘莫非是在开玩笑?”
贾仲淳摇了摇头,眼里没有一丝希望,“雍王虽然战功赫赫,然多年来,一直避着信王锋芒,在朝中不争不抢,毫无根基,雍王和信王相比,没有丝毫胜算。”
司言微微一笑:“若是我父亲全力支持雍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