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走远了,洛儿出来吧。”
下人拉开帘子,一个少年由着下人扶着缓缓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少年神色苍白,就知道是身上的病又犯,连忙起身道:“还不赶紧把公子的药取过来。”
“是。”
不多时,少年吃了两粒药丸后,脸色终于不似刚刚那般吓人。
“母亲莫要担心,那孟大夫一定会治好我的病。”
“能治好那是最好的,只是刚刚听她说只有六七分的可能,到底是没有十全的把握。”
妇人眉头微蹙,惆怅地说道。
“母亲莫要担心,凭我对她的了解,她的心中应该有七八分的成算。”
她这人就是这样,心中万分有把握的时候,说给别人听的时候也要自降两分。
少年垂眸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果真如此?看来那些探子打听的消息全是假的。”
戚睦之忽然想起女子刚刚那一番试探,看起来可不像是什么不学无术的赌徒。
眼神清明灵动,言辞间也得体,进退有度,倒是十分出乎她的意料。
他知道母亲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初次伪装与她初相识时,她的样貌谈吐丝毫与混迹赌场的人扯不上任何关系。
“或许是在女帝眼皮底下,只有伪装才能逃过一劫吧。”
如今女帝的人手撤离许多,她也想趁此一博吧。
孟卿禾一路跟着下人穿过长廊、一大片花园、凉亭、阁楼,又走上好一段路,才到了安排的居所。
一路上的风景真是让她应接不暇,大景小物无一处不是透着富丽堂皇的极致奢华气息。
孟卿禾刚到别院,便有一群人等候在院门口。
带路的奴仆侧身给她指了指眼前站的整整齐齐的奴仆,恭敬地说道:“孟大夫这是这些日子伺候您的下人,有什么事情只管交给他们去做。”
语毕,又站到众人面前,“这是孟大夫,是府上的贵客,你们务必好好伺候。”
众人齐齐应下,女子暗自咂舌,这待遇比她在二皇女府上还要好。
来到府上,除了第一天歇着,接下去的时间,孟卿禾也没有闲着。
除了隔天去给戚公子把脉之外,便是待在屋子里,研究缺失的那几味药材应该用什么替换,以及着手开始研制。
这来到戚府的第五天,孟卿禾正走在去给戚家公子请脉的路上,忽然被一个华贵穿着的妇人拦住了。
身后的下人朝着妇人行了个礼,才低声向女子介绍起她的身份,家主的表妹,戚平。
妇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才开口问道。
“你就是二皇女派来的那个大夫吧?”
尽管面上没有显露,但是孟卿禾仍旧听出她话里的蔑视。
如今戚家与女帝之间关系紧张,而她又是二皇女派来的人,自然不会给自己好脸色。
“正是。”
“你一个女人蒙着面纱做什么?”她瞧着女子脸上的面纱,神色狐疑道。
“夫人,实不相瞒,原本是不戴的,只是上次给人看病时,将一个小孩吓得连做三天噩梦之后,那小孩的父母便求着我戴上。”
说着女子便上前一步,作势要揭下面纱,“若是您不怕,我倒是可以……”
“不必了,既然貌丑,还是带着面纱,免得作孽吓人。”戚平连忙倒退一步,摆手拒绝。
“不知孟大夫可看出瞧出我家侄儿的病?若是瞧不出,不如提前回去复命,别在此处浪费时间。”
这么赤裸裸的挑衅,女子却没有动怒,更没有接话,这让戚平有些恼火。
她可是戚家家主的亲表妹,谁见了她不是恭恭敬敬、给三分薄面的人。
这小娘子竟然敢不接话,莫不是瞧不起她?
“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这几天接触下来,孟卿禾发现戚家家主对于她唯一儿子看得格外的牢。
除了贴身几个奴才,无论多亲的人来,都不能进到戚公子的院子。
那院子门口站的护卫堪比大门口,严防死守。
这戚家公子的病,应该是不能随意透露吧?
“并不是故意不回话,只是这戚公子的病我确实没能瞧出一二,实在是惭愧。”
就在对方正要接话的时候,女子又再次开了口:“只不过这几日想出一些能够缓解的法子如今正要尝试。”
“尝试?戚家公子是何等尊贵的身份,你居然拿他试药?你这小娘子胆子不小”
戚平抓住点错处,立刻就要逮住不放,大做文章。
却不想对方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如果夫人您能找出一个与戚公子患同样病的人,那就好了,这样自然也不需要让戚公子试药了。”
女子眼睛一亮像是看到救星一般,“第一眼见到您,就觉得您是个神通广大的人,您看能不能利用您的人脉去找找,好让戚公子不受试药之苦。”
就在对方正要说话时,孟卿禾却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这戚公子想必也是您从小看到大的,您一定不忍心他受这样的苦,如今试药人,可一定要麻烦您这样的大人物才能找到。”
先不说这侄儿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他都不知道。
再者,这么大夫都瞧不出是什么鬼玩意儿的病,他上哪再找一例这样的怪病。
偏偏女子嘴里说的都是夸赞的话,让人没有缘由去发难。
戚平抿了抿唇,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语地悻悻离开了。
身后的彩玉看了,嘴角弯了弯,这孟大夫可真是厉害,三两句话就将人送走了。
平日里,她们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个老是仗着是家主表妹,就常常在府上指手画脚的样子。
只不过是个表姐妹罢了,还真当是这府上的正经主子,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看到人走后,孟卿禾也继续朝着戚公子的院子去,对于戚平只当是路上的小插曲罢了。
“公子今日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女子隔着厚实的帘子问道。
“我家公子说日子除了身子乏力,已经不那么痛了。”
回话的依旧不是戚公子本人,还是他身边的贴身随从。
这个戚家公子也太过神秘了吧?不露面就算了,也说话也不愿意说。
难不成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