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就是孟大夫的小郎吧?”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把‘小郎’二字咬的格外重,朝着少年轻蔑一笑。
沈斯年挑了挑眉,并不把这句话放在心上,也没有表态,勾唇一笑。
见到女子散落的几缕头发时不时地随风摇曳,便伸手将女子脸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
随后又缓缓收回手,笑看着对面的男子,冷清的眸色中像是带着一丝挑衅。
孟卿禾哪里会听不懂这话的意思,她拉过少年欲要收回的手,紧紧拉到自己身边。
沈斯年感觉到手心的柔软,神情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很快就回过神,回应着将手心的柔软握得更紧了。
“阿年,这位是秦郎君,是县主的表弟,也是济世堂的病人。”
女子并没有急着回答男子的话,而是侧头望着身边的少年,开始介绍起对面男子的身份。
说这话的时候,女子全程看着身边的少年,目光轻柔无比,带着丝丝外泄的情意,好似眼前的这个人是她最珍视之人。
秦玉闲一愣,这样的孟大夫与这几日见到的都不同,他还以为这个女子就是个冰冷美人,并不会这样柔情蜜意。
愣住的又何止是秦玉闲一人,少年也是从未见过女子对他这样温柔,身形一顿,甚至忘记了两人还在演戏。
他垂眸朝着女子望去,心里不停回味着‘阿年’二字,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这两个字从女子嘴里叫出,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相爱多年的爱人深深浅浅的轻唤,含着绵绵情意,动听极了。
“秦郎君,若是没事的话,我便先带着我家夫郎先行离开了。”
女子冷冷淡淡的,连正眼也不看一眼,就要带着人离开。
“慢着,我听表姐说,孟大夫一身的本事,孟大夫困在这样一个小小地方与这些不入流的人打交道不可惜吗?”
秦玉闲见女子身形一顿,以为她是听进去了,得意一笑。
“孟大夫,有时候嫁娶之事可助女子更上一步呢?若是好好利用,另有一番前途也说不定呢?孟大夫是个聪明人,我想剩下的话我就不必多说了。”
他是县主的表弟,自己家中虽然没有什么当大官的女子。
但是家境也不差,几辈积攒下来的人脉,谋求个小官对他家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斯年见女子停下脚步,以为她是心动了,神色复杂地侧头朝着女子望去。
早就知道女子现在抢手,竟然就连县主的表弟都看上她,这是他没想到的。
若是娶了他,妻主就能和县主攀上亲戚,来日也如县主一般有个一官半职也说不定。
这样的好事,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她会答应的吧?
就在两人以为女子会答应的时候,孟卿禾终于转过身来,掀起眼皮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样的好事,我无福消受,今日的话我也当做没听见,郎君莫要再提了。”
女子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到两人走出一大段距离之后,沈斯年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所想。
“妻主为什么不答应那位郎君?”
“你很希望我答应吗?”
女子停下脚步,秀眉紧蹙地紧盯着少年。
“妻主迟早要娶正夫的,正如那位郎君所言,娶一位家世殷实的正夫,妻主离开这镇上,谋求更好的差事,比起做大夫要好得多。”
少年神色认真地站在女子角度,帮着她思考这其中关系。
女子眼神一眯,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年:“你这是瞧不起做大夫的吗?还是瞧不起自己的妻主是做大夫的?”
少年一怔,急忙解释:“没有,妻主不嫌弃我们就不错了,我们怎么会嫌弃妻主呢?我只是觉得妻主似乎也不甘心就只是做个小大夫而已。”
“你如何得知我不甘心只是做个小大夫?”少女扫了他一眼,问道。
“妻主带我去卖香料的铺子是镇上刚开不久的。”
少年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女子神色一僵,随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新开的铺子生意似乎很好,抢了许多旧铺子的生意。”
少年紧盯着女子的眼眸,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发现妻主有个习惯,无论是装药的瓷瓶还是装香料的盒子上面都有一个图案,虽然很小,不容易引起注意,但是样式很是特别。”
听到这,孟卿禾抬眸看着少年半晌不说话,随后缓缓一笑:“我很意外第一个发现的人是你。”
“不,最开始是大哥先发现的,妻主还记得带回来的香料吗?”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大哥有回来我房里找四哥的时候,看到妻主给我买的香料,无意发现里面掺杂着一些带有图案的盒子,大哥就有了猜测。”
少年见到女子并不辩解,反倒是默认了,他将后面的事情也说了下去。
“妻主第一回带我来香料铺子的时候,我便留意几分,那个掌柜的对妻主似乎格外恭敬,出价的时候也格外留意妻主的反应。”
那个掌柜的寻求妻主意见的眼神格外隐晦,但他还是注意到了,掌柜的等妻主点头之后,才定下价格。
“所以,妻主隔三差五才回家一趟,也是因为妻主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吧?”
原先他真的以为就如妻主所说,就只是因为给人看病,来回路程太远,所以才在镇上购置了宅子。
现在看来也不尽然,看病是真的,妻主或许还有很多事情都瞒着他们。
隐瞒着大哥和自己就算了,只是他没想到二哥和四哥也完全不知情。
妻主就这么信不过他们吗?什么事情都不和他们说。
“多挣些银子好养活你们,仅此而已罢了。”
女子往身后看了一眼,见到身后没有了那个让她头疼的身影之后,便不带任何感情地从少年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沈斯年看着身边空空荡荡,忙追了上去:“妻主不愿意说,我们便不问,我们只是妻主的小郎罢了,如何能干预妻主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