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甘谷和姐姐去上班,他们不到六点就起床了。
甘夜也跟着起来,太阳直接照进房间里实在热。夏季太阳直射北回归线,珠海就在北回归线附近位置。
太阳热辣辣的,炙烤着大地,还未到中午,如果是中午那么更热。
出了门买了两瓶水,感觉又想上厕所,拐来拐去后来找到一个厕所,那厕所的外观竟然被染成彩色的样子。
打了一辆车直奔珠海站,司机比较好玩一直给甘夜讲他的所见所闻,说到疫情期间他去深圳送货,到了那边需要换两部手机使用,不然生怕产生行程码到时候回不来珠海。
甘夜这才意识到疫情并没几年的时间,才刚刚过去一年多,人们过上安定的日子并没多久。
去珠海站这次走的高速,刚好经过珠海跨海大桥,的确很是豪华。车子下了高速之后,郁南的短信过来了,
“甘夜,你到哪?”
“我到珠海,马上去广东。”甘夜微信上回复,
“你那边热不热,我最近没出门。” 郁南说自己的状况,
“热的很,你和孩子注意下。” 甘夜看着车子行驶过高架桥那边,司机在讲自己的个人经历,感觉他好好玩的一个珠海人。
“嗯,我最近去面试了一份工作,好像还可以。” 郁南说自己去家对面那边面试的工作,
“那就好,这样离家也近。” 车子到了火车站附近,甘夜下了车。
珠海站直接到广州南,到时候还需要从广州南转地铁到广州,不然太麻烦了。
甘夜好像从童年就知道有这样的一次经历,必须去一个人去世界上看看。
赵公明是自己的台阶,可是,如今要继续往前走的话必须一个人闯荡。
到了珠海站,里面非常凉快。
甘夜找了个位置,让冰玉坐在边上的位置那边,自己看着大屏幕那里的车次。
去广州南的车次实在多,每隔二十分钟就一趟。
冰玉拿出平板打开在那边学洪恩识字,甘夜一个人去边上的便利店转了转,好多都是卖澳门手信,一盒将近一百多都有。
里面有蛋卷、橘饼、开口酥、鸡蛋卷等等,给冰玉买了一盒肉松卷,就直接出来了。
澳门的点心的确比福建的做的更精致,每一个小小的。
从前只知道澳门被划分出去了,作为经济特区重点发展,却和澳门之间没有什么渊源。
甘谷他们厂生产的双层巴士、马桶等等都是运送往澳门那边。
资本主义社会,一切都以资本为先,而甘夜所处的大陆就是社会主义社会。
坐上了去广州南的车子,车厢内很凉快。
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到广州南,甘夜拿出了《走出死荫幽谷》这本书继续再看。
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点一点的离自己远去,甘夜想起昨晚和甘谷之间的冲突,知道这一大家子的人只要是在一起就无法避免冲突和纷争。
只有进入新的语境中,才可以得到他人的理解。
走着陌生的路,看着车窗外陌生的风景,知道自己朝着广州的方向去了。
甘夜想起从前在向日葵地里发怒,
“凭什么甘地不干,自己一个女孩为什么要做那么多!”
“他懒他的,何必要和他一样?”父亲解释着,
甘夜的怒火并没有因为父亲的话而消失,如今想来在起心动念的那一刻,这怒火就在不断的腐蚀自己的心灵。
《走出死荫幽谷》中有一段话,当你的怒气超过了十分钟,你会发现你自己的目的并不纯正。
甘夜后来才发现这句话的确很对,一个人的怒火如果一直持续的话,代表他的意念中掺杂了很多不纯正的动机。
而持续性的发怒会让这个人的生命陷入到地狱的状态里。
婆婆在的时候,有时候甘夜发现自己的怒火根本无法控制,如同一条虫子不断啃噬着心灵。
那时候和甘谷吵架之后,到了水库边上甘夜就想着毁灭,如果一切都毁灭便好了,不用去面对那些问题,不用再去思考人生的问题,该有多好?
从水库边上结束之后,甘夜一个人往家里走,一脚深一脚浅往上面走,雨下下来了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一个人在雨中走着赤裸着被恩泽着,荒野中一个人都没有。
可能就是要这样往前走吧。
那天在旷野里,一个人往前走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和旷野融为了一体。
似乎没了家族,没了学费,也没有烦恼以及标签。
究竟为什么要去读书?明明高中已经读了三年花了那么多钱,为什么如今还要去大学继续读那些枯燥的理论?真的可以解决人生的一切问题吗?
那天从雨中走到了家里,敲后门的时候是母亲开的门,她大吃一惊并未过多的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甘夜回去之后洗了个澡,便去奶奶家里给奶奶诉苦。
后来,母亲才知道是因为甘夜和甘谷吵架了直接大雨里走了回来。
后来,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再者,表哥听到之后直接给拿了两千。
这件事情便作罢,消停了一段时间。
回归到正轨上之后,那年去交学费的时候一个男生在那边一直给老师说,
“老师,能不能缓几天再来交学费?”
甘夜就排在后面,大家一直在等,有人就说,
“没钱你交什么学费?”
那一刻,甘夜很想帮那个男生说话,可是,她不敢得罪那个男生,最后还是没说话,没交学费的男生落寞的走出了人群消失在人群当中。
到了大三的时候,刚好是大哥出的学费,大四的时候刚好有了助学金,每个人本来有3500的,后来,一个矮个子女生三角眼非坚持不走,就在那边坚持自己贫困,必须要领第四年的助学金,还是班长调解这件事情,让每个人给她三百,这样一来,她的3500便出来了。
同宿舍的姐妹一直在骂她实在恶心,别人的钱她怎么好意思去蹭,也不怕以后被人诅咒得病。
她都有笔记本、还有智能手机,还说什么贫困需要助学金,况且已经领了两年了,最后,这一年还不让给其他人。
甘夜倒没骂她,只觉得那个女生个子矮矮的,三角眼,戴着一副眼镜为人有点刻薄,并不喜欢笑。
既然,她能忍受这样的做法,可能她是家里真穷。
母亲总喜欢说,“地坑了你,天会补回来,福气都在后面。”
甘夜也对这件事并未发表过多的言论。
思绪再一次被拉到现实中,到了广州南之后下车,甘夜跟着人群一直往前走寻找路。
到了地铁那边,还需要坐20分钟的地铁才能到广州。
因此,先去了一趟厕所。
拐回来之后,从地铁站进去里面,上了地铁之后这才心定下来就等着到广州站下车就好了。
地铁上有一个新疆女孩,很明显的大眼睛高鼻梁,很是好看。
边上还有一包东西,大约是衣服什么,比较软一些。
刚好是高峰期,人特别多,大家挤在一起没有一点私人空间,夏天又很热全是人的汗臭味。
到了广州站,便可以出站了。
出来之后,到了地面上才发现广州站比较破旧一些。
住宿的地方在火车站后面,甘夜继续往旁边的拉面进去要了一份鸡蛋炒刀削,分成两份一份是冰玉的,另一份是自己的。
吃完之后,对面的人一直在看着甘夜,那个女人也是带个孩子,那是个男孩。
“你这样还好,刚好两个人吃一份,不会浪费。”
“是啊,我和孩子一起,她吃的比较少。”甘夜笑着解释着,吃完了饭要直接导航去微八酒店那边。
太阳很大很晒,即使打着伞拉着箱子。
顺着小路往前走,走到了一个路口一个大爷一直喊,“那便是死路,不通的。”
这才倒回来,从栅栏那边继续往上走,感谢了大爷又出发了。
沿着导航走,过一个天桥,走在从未走过的路上,总觉得是打开新时空。
左拐上去是一个坡,那边上去之后就是酒店的牌子。
径直走了上去,感觉满身都是汗水,到了前台办理入住。
上了四楼之后进了房间,甘夜发现这间房子就在火车站的后面,自己可能是和火车站杠上了一样。
白天看出去都是轨道,横亘在那边如同人的大肠。
放下了行李,简单吃了些饭之后,准备去南越王博物馆。
打了一辆车,从酒店门口直接去南越王博物馆。
车子行驶到市中心那头,突然堵车在路上,看着周边城市建筑的时候,甘夜想着从前多次想到的未来可能就是如此吧。
到了南越王博物馆,墙面是棕红色,看上去庄严、肃穆。
跟着人群进入到博物馆里面,二楼很多的瓷枕。
主墓室在三楼上面,顺着走廊一直往上走,到了墓坑那边走进去一看,竟然发现和大唐亲王陵真的是不一样。
这个墓穴竟然是裸露在地表的,而且,只能在上面参观,并不能进去坑洞底下。
站在一边看着墓室结构,只觉得没有唐代的墓辉煌,有许多壁画。
南越王是西汉时期,这个墓穴的主人叫赵昧。
从墓室出来之后,旁边有一个博物馆,里面摆放着当时墓室里面的所有东西。
有金缕衣,玉片,珍珠,青铜器、香炉、铜托座、烤炉等等。
这个墓穴里面殉葬了十五个人,四个是他的夫人,其余的都是仆人。
旁边一个带孩子的爸爸给小孩讲,“这个墓葬里陪葬的仆人以及他的夫人。”
“爸爸,为什么要埋葬其他人的人?”小孩子不懂问着,
“那时候有很重要的君主死去,就会让活着的人一起陪葬,因为怕他孤独。”他的爸爸解释起来还是觉得怪怪的,
“那岂不是很残忍?自己死了就算了,还拉着别人一起陪葬。”孩子稚嫩的声音回荡着,
殉葬制度在西汉的确是可怕,幸好后来便消失了,爷爷去世的那一年,大家一起去二队拿做好的纸人回去。
那一年,甘夜和小弟、妹妹一起走在路上,看着手中的纸人、宝塔不明白为什么做这些,到底有没有用。
爷爷已经去世了依然躺在家中的冰棺里,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个人他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自己却和他的很多记忆牵扯在一起。
抽动的心里,总觉得爷爷可能没死,很多次甘夜都想着直接拉开棺材,可能爷爷还活着,最后,因为理智都没去做这件事情。
如今在南越王博物馆里,看着从前的陪葬品。
其实知道自己和墓穴的主人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刚好路过这里。
从前埋葬下去的珍珠已经风化成白色,没什么光泽了。可见,时间真的可以毁坏世界上的很多东西,只有那些青铜器、黄金、玉和陶罐依然存在。
送给姐姐的粉色珍珠以及奶奶的灰色珍珠,让甘夜觉得自己在物质世界里获取一些东西来,如果只是用价值来衡量,那恐怕的确是没什么意义。
离开了甘谷在博物馆里行走,终于觉得断掉了原生家庭的联系,心情很轻松。
打车回到住宿的地方,才五点多, 洗了衣服之后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窗户外面就是铁轨,刚好一列客车开走,车厢里的人一直看着窗外。
看着他们离开广州,去往四面八方,这世界的人不是从这儿到哪儿,就是从那边到这边。
半夜里的时候起身去厕所,瞬间觉得自己怎么在这边,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如今在外面,匆匆回到床上继续睡觉去了。
天亮起床去二楼吃早餐,那边刚好有咖啡、果汁、炒粉干、玉米。
每一份都挑了一些,刚好早餐直接在酒店解决,不用出去了。
吃完之后,甘夜下楼在门口打车径直去石式圣心大教堂,刚到教堂门口的时候四姐打视频过来问她在哪边,暑假了可以回去家里看看。
甘夜解释在广州,刚好在教堂那边。
匆匆挂断了电话,就直接往里面走,偌大的平台很多人都在那边参观,只是正午的太阳非常热。
尖锐的教堂尖直插云霄,刚好在附近的矮楼中形成了一种对仗的美。
欧式的城堡一样,门口一个小哥一直和牧师说想进去拍照,可是今天刚好是礼拜日没有办法去,看到此的甘夜上前问,
“我就是基督徒,可以进去做礼拜吗?”
“可以,只是领圣餐的时候不要上去就好了。”他们是天主教,和基督教还有所不同。
就这样在男孩的错愕中,甘夜径直走进教堂里侧室那边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教堂里面很大,楼层的高度三米不止。第一次进入这样宏伟的教堂,觉得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拔高了一样。
前面是一个牧师在讲道,只是,因为远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当歌声起来的时候,汹涌澎拜中卷着灵魂不知道去往何方,那力量如同在大海上一样,时而回转,时而铿锵,时而去往一个地方,这就像是所有的灵魂最后去往的是同一个地方。
甘夜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一直追寻的天堂就在尘世,就在人心中。
所有的人都虔诚的朝着一个信仰释放着自己的力量,试图在尘世建立一个美好的愿景。
可见,选择真的很重要,从前自己一个人在大街那边哭,孤独中一个人龃龉前行,没有人陪伴着。
如今好像是回到了该回去的地方一样,和大家一起,朝着一个方向。
在未来人们会明白一件事情,就是,人们要从自身获取能量,而不是从他人身上掠夺别人的能量。
到那个时候,我们的社会可能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