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脚下。
郑渊一把推开试图用华盖帮自己遮挡阳光的太监。
“滚一边去!朕来看看父皇还如此娇贵!成何体统!?”
突如其来的训斥吓得那太监脸色煞白,连忙躬身退到一边。
郑雯没好气道:“行了,他也是好心,你骂人家干什么?”
郑渊无奈的看了郑雯一眼:“二姐,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我管个太监也不成?”
郑泰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当着父皇的陵寝,咱们还是不要吵了,别吵到父皇安歇。”
郑渊叹了口气,便向着皇陵入口走去。
郑泰瞪了郑雯一眼,赶忙跟上。
郑雯倒是显得颇为无所谓,缓步跟上。
皇陵入口不远处,守陵的士兵、太监等一众人前来迎接。
郑渊三人也没理会他们,整理了一下衣冠,便朝着皇陵入口走去。
大周的皇陵还是有一点特殊的,是往地下挖,而不是像一般的皇帝陵寝挖进山里。
而且皇陵上方多是树木,没有任何建筑物,可以说如果把守陵的人撤走,把皇陵入口封上,外人压根找不到。
不过皇陵里就比较奢华了,完全是按照缩小的皇城建造。
当然主墓室肯定是进不去的,早就封的死死的,想要强行进入只能破坏那扇至少半米厚的石门。
不过一般没人会这么干,那纯粹是作死呢,一旦被抓到凌迟都算你的造化。
后人想要祭拜自然也只能是在门口,不过门口自然也是有先帝的牌位供后人朝奉,并不会影响什么。
进入皇陵后,四周静谧得可怕,只有脚步回荡的声音。
皇陵里有些阴凉,在这个初秋的时节倒是很舒服。
郑渊在前走着,忽然停住了脚步打量着四周。
只见四周墙壁之上满是一幅幅壁画,画中的神佛仿佛正注视着众人。
郑渊缓缓开口道:“说来也怪,朕前几日梦到爹好几次,似有所托,却又模糊不清。”
郑雯轻声说道:“或许是父皇忧心江山社稷,你如今登基不久,自是责任重大。”
郑泰也附和着点头。
就在此时,一阵阴风吹过,赏赐上的长明灯的灯火摇曳起来。
郑渊似有所感一般,忽然大声道:“父皇若真有旨意,儿臣定当谨遵,必保我朝昌盛繁荣。”
说来也怪,郑渊话音刚落,那阵风就消失了。
郑泰与郑雯面面相觑,心中虽有些许惊异,但是并没有发出声音。
郑渊笑了笑,不过笑容却有些苦涩,朝着两人吐槽道:“爹他还是这么爱操心,这臭老头啊……”
郑泰抿着嘴唇,抬手拍了拍郑渊的肩膀,另一只手却不着痕迹的抹了下眼角。
郑渊等人继续向里走去,来到先帝牌位之前。
作为皇帝的郑渊恭敬地拿起香,点燃后拜了三拜插入香炉之中。
郑雯和郑泰也依次拿着香行礼,随后跟随郑渊跪下磕头。
跪在蒲团上,郑渊疲累的长出一口气,仰头看着郑钧的牌位:“爹啊,这皇帝真不是人干的啊,您也知道,这皇位并非易事。”
“不是坐上就结束了的,坐上也只是个开始而已,每日需处理繁多政务,还要面对朝臣们的权谋争斗,平衡于官员之间,真是让儿子心力交瘁。”
郑渊再度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儿子虽贵为天子,但却时常感到孤独和无助,天下之大,责任之重,皆压在儿子一人身上,这真的很累,非常累。”
郑渊凝视着郑钧的牌位,仿佛在寻求着某种答案。
忽然,郑渊笑了笑:“虽然已经体验过这九五之尊的魅力,但是儿子还是想说,这皇帝啊,真是狗都不当。”
这时不知道哪里吹来一阵风,郑钧牌位前的长明灯一阵剧烈摇晃。
看着那烛火,郑渊像是小孩子耍脾气似的撇了撇嘴:“不高兴啊?臭老头……不高兴我也说,这皇位狗都不当,咋的?你有能耐出来打我啊?”
说到最后,郑渊鼻音有些重,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你这老头往这一躺倒是省心了,我呢?”
身后,郑雯眼圈泛红,伸手拉住郑渊的手,用力握了握,表示安慰。
郑渊扭头冲着郑雯勉强的笑了笑:“二姐,让你看笑话了。”
郑雯抿着嘴唇,用力摇了摇头。
郑渊清了清嗓子:“咳~好了,大哥,二姐,你们也说说话吧,我先出去了,有些闷。”
看着郑渊有些踉跄的背影,郑泰跟郑雯叹了口气。
……
出了皇陵,郑渊仰头看着蔚蓝的天空,长出一口气。
一旁守陵的人凑过来低声道:“陛下?”
郑渊摆了摆手:“朕没事,就是觉得有些压抑。”
守陵人点了点头:“先帝皇陵不能经常打开,里面空气多少会有些污浊,您觉得憋闷也是正常的。”
郑渊闻言看了守陵人一眼,开口询问道:“在这边日子怎么样?”
守陵人闻言有些受宠若惊:“多谢陛下挂怀,卑职等日子还不错,毕竟不需要考虑其他,只需要照顾好先帝的安歇之地就好。”
郑渊点了点头:“那就好,若是有所需,尽管开口便是,毕竟你等也是为了大周才在此地坚守。”
听闻这关切之言,守陵人眼眶泛红,哽咽的俯身跪倒,冲着郑渊磕了个头:“多谢陛下!陛下圣德!卑职等无以为报!”
不远处其他人也跪倒冲着郑渊磕头。
郑渊叹了口气。
这些人也是可怜人啊,一旦选中守陵,祖祖辈辈都要在此地坚守,甚至朝代更迭也不见得会离开。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让他们的日子好过一点了。
郑渊亲手将守陵人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道:“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哎!”守陵人用力擦了擦眼睛:“是,陛下,我不哭!”
这时候郑泰与郑雯也出来了,郑渊转而说道:“好了,朕走了,兄弟们辛苦!”
此话一出,守陵人眼泪又忍不住了,用力对着郑渊行了个军礼,涕泪横流的目送郑渊几人离开。
郑雯回头看了看守陵人,好奇的问道:“你跟他说什么了?让他哭的这么惨?”
郑渊笑了笑:“就是关心关心他们而已。”
郑泰笑道:“陛下就是心善。”
郑渊摇头道:“都是为了我郑家,若是不出意外,他们祖祖辈辈都要在此,关心一下而已,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