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
穿戴整齐的杜吒带着提着各式礼物的杜如晦敲响了燕王府的大门。
“谁啊？”
随着声音，大门旁边的侧门吱呀一声打开，门房从中探出头来，见是陌生人，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位是……？”
杜吒连忙拱手笑道：“在下襄州刺史杜吒，因为燕王殿下有意提携犬子，所以特携犬子前来贸然拜访，多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门房挑了下眉，却依旧没有让开门：“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杜吒也不生气，满脸含笑的回答道：“犬子杜如晦，字克明。”
“哦……”门房点了点头：“杜如晦啊？倒是听王爷提起过几次，进来吧。”
随后，门房将侧方小门打开，让开了路。
杜吒拱手道：“多谢，您辛苦。”
说着，杜吒从袖口里拿出了什么东西，隐晦的塞到门房手里。
门房一怔，手指微微动了动，顿时喜笑颜开：“哎呦~杜刺史真是太客气了，快请进，在下去让人去通知王爷。”
跟在身后的杜如晦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得不屑的撇了撇嘴，十分不待见这种事情，心里只觉得现在的人真是市侩。
门房收了好处，自然殷勤，亲自带着杜吒父子前往会客厅，还吩咐了侍女上茶。
杜吒带着杜如晦小心的坐好，甚至都不敢坐实诚了，只敢坐一小半，生怕一会燕王来了以后不能及时起身行礼。
杜如晦新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原本杜如晦觉得自家已经不错了。
但是现在一看燕王府，自己家跟狗窝有什么区别？
很快，几名美貌的侍女给两人上了茶跟点心。
杜如晦不由得有些看直了眼。
真不愧是王爷啊，连家里的侍女都这么好看……
察觉到杜如晦的视线，侍女们礼貌的露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
杜如晦顿时有些傻乎乎的笑起来。
杜吒见状，只觉得丢脸，重重咳嗽了一声。
“咳！”
杜如晦猛然回神，看着自己爹那欲要吃人的眼神，下意识低下头去，惹得还未离开的侍女们发出一阵轻笑。
这下杜如晦也觉得不好意思了，连脸都红了。
杜吒恨铁不成钢的低声呵斥：“看你那点出息！给老夫安稳点！你等回去的！”
杜如晦闻言吓得顿时正襟危坐。
见杜如晦这样，杜吒的脸色这才算好看了一点。
不多时。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杜吒父子连忙站起身，面向大门方向。
很快，穿着一身黑金配色常服的郑渊大步走了进来。
杜吒见果然是王爷，赶忙带着杜如晦行礼：“下官襄州刺史杜吒见过燕王殿下。”
杜如晦见自己父亲这么严肃，一时间紧张的不知该该说什么了。
郑渊率先为其解围，笑呵呵的抬手虚压几下：“呵呵呵……别紧张，坐，都坐。”
杜如晦闻言顿时松了口气，下意识看向自己父亲。
杜吒此刻却也懒得理会杜如晦，行礼道：“谢殿下。”
郑渊走到主位上坐好，端起茶喝了一口后才明知故问道：“不知杜刺史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杜吒小心翼翼的坐下，谨慎的开口道：“犬子年幼无知，承蒙殿下不弃，所以下官特携犬子来谢谢恩。”
郑渊闻言却是笑了起来：“就这事啊？何苦还跑一趟呢？本王很喜欢跟克明聊天，给他一条还算顺畅的道路也是无妨的。”
杜吒闻言有些紧张，下意识舔了下嘴唇。
其实也不怪杜吒如此。
儿子被王爷收下，自然是好事，而且是天大的好事。
但是这个好事也得分时间啊。
现在是什么时候？那是诸王争夺皇位的时候，虽然皇帝一直没表态，但是其中意思只要没瞎都能看得出来。
那就是太子之位现在是太子郑宣的，但是皇帝没拍板，那就还不一定是谁的。
所以这才引得五皇子如此疯狂。
虽然往日里燕王从行事作风上看都是一副对皇位没兴趣的样子，但是谁知道是不是装的？
杜如晦被燕王收为己用自然是好的，但是万一最后燕王没坐上那个位置，最后是必然会引来新皇清算的。
他杜吒也是从上一次皇位争夺下过来的，当时京城里惨烈血腥的场景，直到现在杜吒都历历在目。
当时那可真是血流成河，浓烈的血气萦绕寰宇，经久不散。
那个时候，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心态，什么目的，只要一旦站错队，都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每次皇位更替，都是一场大洗牌，除了极个别的重要棋子，其他的棋子都容易被清下场。
尤其是受到其他已经失败的执棋者信赖的棋子，那几乎都是必死无疑。
如果杜如晦是偶然之下加入燕王麾下，还则罢了。
可是现在是燕王亲自招募的，那杜如晦必然会进入其他执棋者的视线里。
一旦日后燕王倒台，那他杜家该如何自处？
在来的路上，杜吒不是没想过让家族去向其他王爷那里下注过，但是很快杜吒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墙头草在什么时候都是必死的。
如果能瞒住燕王跟被下注的王爷还好，若是瞒不住，一旦被知晓，到最后杜家还是躲不过清算。
杜吒在心里不断思索应该怎么回答，但是还没等杜吒说话，郑渊又说话了。
“怎么？杜刺史是觉得令郎在本王这里没出路？想拒绝？”
闻言，杜吒猛的抬头看向郑渊，看到郑渊那笑眯眯的样子，杜吒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整个人瞬间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开什么玩笑！？
现在哪里还是他的想法能够左右的？
无论前路如何，都已经没办法扭转了，现在若是显露拒绝之色，脚下未知的路瞬间就会被确定。
死路！
“没没没……”杜吒连忙解释：“殿下误会了！下官是在想怎么感谢殿下如此大恩！”
“哦~”郑渊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呵呵呵……本王还以为杜刺史不同意呢。”
杜吒讪笑不止：“呵呵呵呵……殿下真是说笑了，如此殊荣下官感谢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呢？”
“那就好。”郑渊点了点头：“这样吧，梁伯安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下放去当个县令，到时候克明就跟着吧，先……当个师爷如何？”
杜吒十分果断的连连点头：“好！好啊！犬子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