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双唇不停颤抖的凌绮罗,萧霓仙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太后,没事的,玉林公子一定会没事的。”
“如今,那苏汐月住在惜芳阁内,皇上将来定是会纳她入后宫的,您可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莫要因为她再同皇上伤了和气。”
“哼!”凌绮罗冷哼一声,凤目里的恨意愈发浓了,“大不了,哀家就再撞死在皇上面前一次!”
凌绮罗牙关紧咬,整张脸都因愤怒而变得扭曲起来。
“也不知道那个狐狸精到底给皇上灌了什么迷魂药,竟让皇上这般护着她,为了她,皇上竟不惜忤逆哀家!”
“哀家是绝不会同意皇上纳她的!”
对付苏汐月,何须她亲自出手?
萧霓仙凤目里掠过一丝算计,旋即起身跪倒在凌绮罗膝下,故作忧虑状,双手紧紧的攥着她的衣袖。
“母后,仙儿听父亲说,今日他为了苏汐月的事情,特地带臣子们去御书房面见了皇上。”
“皇上狠狠的斥责了他们,还把他们全都赶了出来,他还说……”
萧霓仙锦帕掩在鼻间,红着眼抽咽起来。
“皇上说什么了?”凌绮罗双目瞪得浑圆,“哀家当仙儿如亲生女儿,仙儿无须在哀家面前掩饰,有话直说便是了。”
萧霓仙含泪抬眸,粉唇微微颤抖。
“皇上说苏汐月他要定了,若是谁敢再因此事去烦扰他,他便……处置了谁!”
“岂有此理!”凌绮罗重重的在身边的案几上一击,当即扶着方嬷嬷的手臂站起了很,“皇帝竟这般痴魔了吗?”
“萧侯爷对他有再造扶持之恩,他竟然敢如此对他!”
见凌绮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萧霓仙赶忙起身,玉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抚着。
“母后,都是仙儿的错,仙儿不该跟您说这些。”
“您可千万别动气,若是气出个什么好歹来,叫仙儿如何心安啊。”
萧霓仙声音颤抖而沙哑,吼间不断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呜咽声。
看她这副模样,凌绮罗不禁有些心疼,瘦削的手掌缓缓抬起附在她粉嫩的脸颊上。
“仙儿无错,错的是那个苏汐月,今日哀家定要她在这后宫再也翻不起浪花来!”
凌绮罗眸子里折射出无比狠毒的光芒,语气坚定到了极致。
“母后!”
见她扶着方嬷嬷毅然决然的出了寿康阁,萧霓仙追在她的身后,连声劝阻。
“您可不要冲动啊,母后!”
“啊!”
一声惨叫后,萧霓仙俏脸拧巴着摔在了地上。
凌绮罗关切的回过头来。
“仙儿怎么了?怎么会摔倒呢?”
“你们这些狗奴才,怎么伺候皇后的!”
奉喜赶忙带着跟在萧霓仙身后的一众太监和宫女,跪倒在地上。
“奴婢等知错了!求太后赐罪!”
萧霓仙玉手摸着脚踝处,故作痛苦道。
“母后,不怪他们,是仙儿只顾着追你,不小心扭到脚了。”
凌绮罗无奈的叹口气。
“你这身子真真是太弱了,赶紧找太医多给你开些补药吃。”
“哀家这一条腿都废了,你都追不上!”
说罢,她又转眸望向跪在地上的奉喜和元香。
“愣着做什么呢!还不快扶皇后娘娘回去!宣太医给她仔细瞧瞧!”
目送凌绮罗的背影走远后,萧霓仙脸上那副痛苦的表情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阴狠和得意。
惜芳阁寝殿内,苏汐月一动不动的倚在窗边,眉头紧锁,美目迷茫的盯着金水河,河面上波光粼粼,煞是晃眼。
微风拂来,雨后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丝丝泥土的芬芳和花草的香味。
皓月国虽然没了,可这宫中的风景如故,美丽而宁静,处处透露着生机。
时移世易,仿佛这世上除了她,便没有人会再记起过去,记起皓月国了。
“姑娘,喝碗热汤吧。”
辛果将托盘里的热汤放在桌子上,一边盛汤,一边兴致勃勃的介绍着。
“这道毓秀养胎汤,是皇上特地命御膳房的厨子为您熬制的。”
“听说用的都是最最上乘的食材和药材呢。”
“现下为着西部的旱灾,宫中到处都在倡导节衣缩食,宫中除了咱们惜芳阁,恐怕再也无人能喝上这么好的汤了,皇上对您可真是颇费心思呢。”
苏汐月头也不回的勾起唇角冷笑。
“若是觉着好,你和辛桃拿去分着喝了便好。”
辛果不禁满脸尴尬,瘪瘪嘴,半天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
“太后娘娘,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准进去探视。”
两个守门侍卫的声音忽然响起,苏汐月和辛果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移过去。
门外,凌绮罗拄着凤头拐杖,一袭绣着繁复花纹的绛蓝色锦袍,正盛气凌人的眯着寝殿内倚在床边的瘦弱身影。
“让开!你们是有几条命,竟然敢拦太后的路!”
方嬷嬷狐假虎威的冲上前去,拧着眉鄙夷的斜着那两个挡在凌绮罗跟前的侍卫,厉声斥责。
两个侍卫闻言,却依旧纹丝未动的站在那里。
“皇命难违,还望太后娘娘海涵!”
凌绮罗下巴微扬,凤目微微眯起,手中的凤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击。
“哀家今日偏要进去!”
她声音不高不低,却有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让人不敢有丝毫违逆。
两个侍卫只得无奈的侧身,任由她冲进门去。
苏汐月自是看得出,凌绮罗这是来者不善,她面无表情的回转身,对着凌绮罗低眉躬身。
“臣女参见太后娘娘!”
她知道,那个欺负苏墨尘的江来福,便是这凌绮罗的走卒。
凌绮罗一向容不得她,自是不会轻易将那天的事翻篇。
“你算什么臣女!”
“若非皇上一时鬼迷心窍,有心抬举你,你现下定是连那犬舍里的狗都不如!”
凌绮罗言语犀利,谈吐间满是讥讽和侮辱之意。
苏汐月轻咬朱唇,灭国这么久以来,她听过太多次这种嘲讽性的话语了,她好似已经慢慢的开始习以为常了。
“臣女现下困了,若是太后无其他事,臣女想要歇息了。”
凌绮罗唇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若不是有事,你以为哀家会想见到你这副狐媚相?”
说罢,她挥一挥手,示意门外捧着托盘的太监进门。
方嬷嬷扯掉那盖在托盘上白布的一刹那,一个造型奇特的白玉酒壶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鸩酒壶?
苏汐月一眼便认出了那摆放在托盘上的白玉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