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光芒从明瞳指尖溢出，逐渐扩散到桑知的全身，那一缕黑气被逼得无处避躲，又从桑知身体里钻了出来。
只是刚冒出的一秒钟，就砰的一下碎裂散开，桑知冰冷的身体逐渐回温，心跳脉搏也恢复如初。
明瞳撤手，视线落到黑猫身上，“现在，来聊聊关于你的事情吧，刚才那抹黑气是什么？城里发生的这些命案，是不是跟你有关？”
“我……我不知道……”
良久，猫咪形态的软软才开口，“我不知道那个黑气是什么，但城里的命案，的确跟我有关……是我跟它做了交易。”
软软看向昏迷的桑知，轻声说，“所有事情，还要从两个月前开始，其实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桑家人带着桑知搬到这里来。”
软软死于二十年前，怨气不散才会化为猫灵。
就像是桑父桑母说的那样，因为担心软软报复，所以带着桑知搬了家，整整二十年都没有回过村子。
而软软，也找了桑知二十年。
那二十年前，它一直徘徊在村子里，日复一日的寻找着桑知的踪影，直到两个月前的某一天，有一个声音缠上了它，对方说……可以帮它找到桑知！
“它问我，是不是想杀了桑知，报自己的血仇，它可以给予我足够的能力。只要，等我杀掉桑知的时候，把灵魂献祭给它。”
“献祭灵魂？”金铭阳皱起眉，“这个话述，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时溯嗓音冷冽，“是在悬剑的副本里，当时与那些死于谣言的被害者们做交易的东西，用的就是同样的话述。”
“不止……”明瞳话语顿住，眸色泛凉。
前不久，她在现实中接的郑涛一家的委托，有关于那个怪异的黑色木牌，就提到过灵魂献祭供奉这一概念。
她之前在悬剑的副本就有过疑虑，与那些冤魂做交易的，会不会跟现实中作乱的那个诡秘的图腾有关，现在看来，二者十有八九就是来自同一股势力。
只是，究竟是现实中的东西侵染进了副本里，还是说……
明瞳攥紧指尖，将心中那个大胆的猜测压了下去，重新看向软软，“所以，你选择了跟那个声音做交易？”
“不！”软软轻轻摇头，“我原本没有准备跟它做交易的，但它说，依然可以帮我找到桑知的位置，等到我见到桑知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这听上去似乎是个稳赚不赔的交易，加上这整整二十年的煎熬，找到桑知，已经成为了它飘荡在人世间唯一的执念，所以它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直到，踏入这座城开始！
想到这，软软突然歪头看向明瞳，“你知道，为什么我初见你和桑知姐姐的那天，在你们眼里我会以桑秋叶的人类形态出现吗？”
明瞳挑眉，眸子里付出疑惑。
不等她回答，软软就说，“其实我刚来的时候，是一只小黑猫的形态，我本来想去见桑知，问问她还认不认得我。只是我还没有见到她，就被别人抓走了，就是……现在吊在架子上的那几个。”
“他们将我剥皮抽骨，开膛破肚，用尽了世界上一切最残忍的手段……来杀掉我，但他们不知道，我其实早就死了，他们折磨的只是一具躯壳，但他们的嘴脸，真的很让人恶心。”
“尤其是，那些人高高在上，指着满地的残尸，辱骂我们说畜生就该死的时候，真的很难看……很难看……”
也是那天，软软拖着一具假躯壳，看着那几个人说说笑笑的扬长而去后，它选择与那个指引自己的声音做了交易。
它要报仇，报的不光是自己的仇，还有那些无数条，莫名其妙被虐杀致死的冤魂。于是，城池中，出现了第一起离奇惨死的命案，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明瞳开口，“如果在暴雨那天，桑知被你指引到桥边跳湖，我没有阻止她的话，你真的会杀了她吗？”
“当然！”软软几乎想也不想，迅速给出了答案。
明瞳盯着它干净澄澈的猫瞳，两秒后，轻轻摇头，“不，你不会！你如果真的想杀了她，就不会在桑知被救下后，又以桑秋叶的形态，在那个小巷深处发出只有她才能听见的求助声。”
她话语微顿，“所以，我很好奇，你说桑知害死了你，却迟迟不愿意对她真的下狠手，是因为……其实连你也不确定，当年究竟是不是桑知害死你的……对吗？”
空气一瞬寂静。
白清浅皱起眉，秀美的脸上露出疑惑，“什么意思？难道害死软软不是桑知？”
“不！”软软声音平静，“我确定，我的确是因为桑知而死，但是……”
“软软……”
轻柔哽咽的声音，一瞬将软软的话语打断，小黑猫整只猫都僵住。
昏迷的桑知缓缓睁开眼，她没有坐起身，而是一直保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有泪珠顺着她眼角滚落。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想起来了……想起来……当年是怎样害死你的了……”
桑知六岁那年的盛夏，她和软软被全家人带去河边玩。大人都在忙碌捕鱼的时候，她和软软就在旁边追蜻蜓挖泥鳅。
小孩子玩儿心总是重的，不知不觉间，她就带着软软脱离了大人的视线。
似乎是玩够了无聊游戏，桑知开始寻找并探索其他新鲜有趣的东西，没多久，她就在河边发现了一个被人遗落的木盆。
她抱着软软跑到木盆旁边，兴奋将软软塞进了木盆里，嘴里还欢喜的念叨，“猫猫要坐船啦！”
脱离了她怀抱的软软情绪明显有些焦躁，口中还发出惧怕的呜咽声，却只是睁着那双明亮的猫瞳看着她。
当时的桑知还不懂，那是她和软软对视的最后一眼。
她沉浸在带着小猫咪玩坐船游戏的快乐中，用尽全身力气推了木盆一把，木盆漂浮到河水中央，然后沿着急速的流水，朝着下游飘去。
桑知最开始还在欢喜鼓掌，觉得新游戏非常成功，直到木盆带着软软越飘越远，猫咪微弱的叫声也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