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却也不敢反驳。
明瞳淡声,“那这跟柳家又有什么关系?”
迟疑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柳家……以前无双城一直都没有姓柳的人家,他们是很多年前从外面搬来的,不属于无双城的原住民。”
事情要追溯到几十年前。
或许是因为城中这种惨无人道的规矩流传了太久,双生子会带来灾祸的这句传言终于应验了。
最开始,先是那些从擂台上活下来的人会出现各种意外,以无比惨烈的方式死去。然后是他们的家人、邻居、目睹他们在擂台上争夺生死的人,再扩大到整个无双城。
这更像是一种急速蔓延的病,凡是沾染上,就会不得好死。
也是这个时候,无双城来了一位云游四方的高人,高人声称是无双城里杀戮过重,佷快这里就会成为一座死城。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一对双胞胎,让他们在爱意中长大,然后在他们成年当天,作为祭品献给那些死在擂台之上的双生子,他们会承载所有的怨气死去。也就是说,要一下子牺牲两个孩子。
即便双生子的传承已经让所有人麻木,他们仿佛生来就接受了这种变态似的规矩,却依然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两个孩子一起牺牲。
柳家就是那个时候搬过来的,年轻的小夫妻,妻子怀了孕,双生子。
于是,这对远道而来的一家人,就成了整个无双城的人待宰的羔羊。
他们对待柳家就仿佛对待自己的亲人,日日嘘寒问暖,两个孩子的生日宴也会准备各种礼物,甚至连走在路上,都会有人凑过来问一句两个孩子的年岁,然后露出欣慰的笑。
这些这对小夫妻诚惶诚恐,甚至不知道该怎样去回馈这些来自陌生人的温暖。
直到,两个孩子成年的那天,柳家夫妻被一群闯进家里的人绑了起来。
他们被压在擂台上,以往那些面目和蔼的邻居仿佛变了个人,强硬的以他们两个的性命要挟两个孩子自相残杀,不死不休。
他们根本不明白为什么,在凄厉的哭声和追问下才得知,从自己踏进无双城开始,所得到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善意的询问,都是一场编织好的谎言。
那些追问孩子年岁的话,不过是在计算这几只待宰的羔羊何时成熟。
有时候,一个人撒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人都在撒同一个谎。
那两个孩子当然不愿意对同胞兄弟痛下杀手,更不愿意看着父母惨死,他们激烈的反抗,最后的代价,是一家四口,全都死在了擂台之上。
原来,明瞳他们踏进无双城所看到的那一幕是假的,真实的历史与之恰恰相反。
他们至死都没能带着孩子离开这座城池。
他们早就死在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场人性围剿中。
临死之前,他们向整个无双城发出了诅咒,诅咒这座城池,诅咒城池中所有人全都不得好死,再无后代。
诅咒应验了。
也是从那天起,无双城内十八岁以下的孩子全都离奇暴毙,高人说,无双城再也不会有新生儿降临。
明瞳挑眉,“那陆瑾和陆瑜是怎么回事?”
陆致远和唐婉对视,表情都带着灰败。
陆致远叹息着说,“当时我的妻子,是整个无双城唯一有孕的女人,我们不想无双城从此之后就断子绝孙,于是高人给我们出了个主意。”
高人说,唐婉腹中的双生子是活不到成年的。
除非二选一,选择其中一个活着,另一个丢弃。
被丢弃的那个注定会跟其他惨死的孩子一样,成为厉鬼,她会吸收所有的怨气,无差别的憎恨所有人,尤其是双生子中的另外一个。
毕竟,在双生子传闻的掩盖下,她只会知道,是因为另一个孩子,所以自己才被抛弃。
而被选中的那个孩子呢?
她会成为所有怨气的载体,她会常年百病缠身,会常年痛苦不堪,最重要的是……她一定会死在十八岁那年。
换句话说,她就是整个无双城的挡箭牌。
因为她的灵魂是干净的,她没有沾染杀戮,她在爱意中长大,她会愿意为了挚爱牺牲。
她死后……同样也会甘愿用灵魂去化解所有亡灵的怨气。
到那时,无双城的诅咒自然会化解。
被抛弃的那个的确是被抛弃了。
可被留下的这个……却也未必是真的被留下了。
如果说,陆瑜是一个出生就被抛弃的垃圾。
那么陆瑾,就是一个出生就被规划好死亡的工具。
其实……没有人希望她能活过十八岁的,可她偏偏活过来了。
这才是关于双生子,关于陆瑾陆瑜……最真实的故事……
空气沉默许久,才响起一个颤抖的声音。
“原来……你们以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整个无双城……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黑暗之中,陆瑾面容恍惚的走出来,她望着湖水之下的父母,眼泪吧嗒落下,“原来……我这一生所有得到的东西……都是假的……爸,妈,你们百般呵护我,就是为了让我去死?那这二十年来,你们有没有真的爱过我?”
陆致远和唐婉唇瓣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即便是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可是……谁会对一个注定要死的工具投入太多情感呢?
【系统提示:恭喜玩家找出陆家秘辛真相。】
【副本背景碎片:她睁开眼时,迎接她是满屋的欢呼和喜悦,仿佛被全世界给予了温暖。
可温暖之下是什么呢?是谎言,是骗局,更是见不得光的肮脏与龌龊。
她承载着世间最痛苦的疾病与憎恨,却要在一个又一个漆黑的夜里不断暗示自己。
是我的错误,如果我没有降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悲剧。可创造悲剧的人呢,他们在哪?
他们爱我,他们温暖我,他们企图让我在无休止的欺骗中甘愿赴死。
我所得到的一切,从来没有半分真心实意。
那个日夜在我耳畔哭泣的声音啊,我和你……究竟谁更可悲呢?】
良久,明瞳微凉的嗓音响起,“我还有一个问题,既然陆瑾十八岁就注定要死,那你们又用了什么办法,将她的命吊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