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在一旁听到宁唯枝与潘镜荷的对话,他连忙挡在潘镜荷身前,语气中带着警告的语气说:“宁大人,潘姑娘是我林冲曾发过誓要用一生守护之人,请你不要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哦?原来林教头对潘姑娘如此情深,也难怪你会绞尽脑汁,假借毁容的名义将潘姑娘诱拐出教坊司。只是这潘姑娘的身份终究是罪臣之女,如果官府追究起来,要去紫湘阁拿人,恐怕届时林教头也护不住潘姑娘吧?”宁唯枝用威胁与嘲讽的口吻,盯着林冲说。
“护不护得住潘姑娘是林某的事!今天我既然带潘姑娘来见宁大人,就一定会将她毫发无损地带走,任谁也别想打她的主意。”林冲一脸坚持地对宁唯枝说,那气势就像是老鹰护住自己的猎物一般,不让其他人靠近潘镜荷。潘镜荷感激地看了林冲一眼,然后低头不语。
宁唯枝冷哼一声,也懒得再搭理林冲与潘镜荷。只见他低头执笔在宣纸上写下了四个大字:“厚德载物”。林冲与潘镜荷抬眸都看到了宁唯枝在宣纸上写的这四个苍劲有力的行书字体。林冲觉得宁唯枝写的字如行云流水般气势磅礴,刚中带柔,又想起来宁府之前杜十娘曾叮嘱他:
“林大哥,宁唯枝此人十娘见过,他心思深沉,寡言少语,但十娘觉得他不是一个坏人,你和潘姑娘过去,一定不要被宁唯枝表面上的冷漠所迷惑,需谨记看人不能只看外表,看事不能只看表面的道理。”
林冲当下便觉得可能刚才他与潘镜荷都误会了宁唯枝,于是他咬了一下唇,走近书案前对宁唯枝拱手行礼,客气地说:“宁大人,在下看你刚才写的厚德载物这几个字沉稳正气,想必你是一个明辨是非,克己复礼之人,故而林某猜想刚才一定是林某误会了宁大人的意思。请见谅!”
潘镜荷见林冲忽然换了一副恭敬的态度对宁唯枝,她有点不解,但她对林冲是百分之百信任的,故而她也对宁唯枝客气地说:“宁大人,刚才小女子可能没有理解宁大人说的话,这才导致林大哥对你产生了误会。你能抽时间听我跟你说一下到底想你帮我们什么忙吗?”
宁唯枝见林冲与潘镜荷对他的态度客气了很多,也不想再难为潘镜荷了。于是宁唯枝放下了手中的笔,盯着潘镜荷的一双桃花眼,直言不讳地说:“潘姑娘,我这个人从来不喜欢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其实前天在朝中我已听说过林教头的女子蹴鞠队要与沈道缘进行蹴鞠比赛的事。这沈道缘与高参都曾明里、暗里邀请我参加此次蹴鞠比赛。”
“宁某猜测林教头与您今天光临寒舍,一定也是想邀请我参加你们与沈大人之间的蹴鞠比赛吧。只是在下一贯不喜蹴鞠,更没有看过什么蹴鞠赛,故而今天即便是圣上下旨要我上蹴鞠赛场,宁某也不愿去,省得出丑于人前。潘姑娘、林教头,请你们回去吧,不必多费唇舌。”
林冲与潘镜荷听了宁唯枝的一番话,当场怔住了。两人都想不到宁唯枝竟然猜到了他们今天来的目的,且刚才他的一番推却之辞真是在情在理,好像他们再说什么都是在强人所难。让一个不懂蹴鞠的人上蹴鞠赛场,这换谁也会丢脸,宁唯枝不愿意丢脸,试问这是人之常情,谁能勉强他?
换作从前,林冲犹豫不决的性格,他一定会拉着潘镜荷转身就走。然而可能是受了杜十娘的影响,林冲这次选择了坚持,他觉得杜十娘之前招募了这四位蹴鞠女精英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可以说一路以来耗费了不少心血与金钱,面对阴鸷的宁展岩、面对狡猾的沈道缘,杜十娘都能用自己的聪慧与勇气应对,他现在面对一个宁唯枝,又怎么可以退缩呢?
“宁大人,在下知道你对蹴鞠不感兴趣,也不擅长此道,但只要你挂名上后天的蹴鞠赛场,林某保证不让你出丑,我可以今天用半天时间教会你一些基本的蹴鞠技艺与比赛规则。”林冲用诚恳的语气对宁唯枝说,双眸充满坚定与期待。
“林教头,你这是坚持要为难本官了?”宁唯枝一挑眉,说话的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官腔与不悦。
林冲连忙朝宁唯枝鞠躬说:“林某不敢,只是在下不想辜负杜十娘的嘱咐,更不想让我的几个蹴鞠女队员失望,还有潘姑娘,她也是希望宁大人能破例一次,当还她父亲当初的知遇之恩的。”
“对!宁大人,不!宁大哥,小荷求你,就帮我和林大哥一次,好吗?”潘镜荷用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看向宁唯枝,说话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少女的娇嗔,让宁唯枝觉得心痒难耐。
宁唯枝半眯着双眸,看了一眼林冲,又看了一眼潘镜荷。他走到书案前向前走了几步,又向后走了几步,脚步有点烦躁,脸上一副为难的神色。潘镜荷见宁唯枝的态度似有所松动,她连忙上前拉着宁唯枝的衣袖,用恳求的语气说:“宁大哥,你一定要帮我们这个忙!你要相信林教头,他一定会在短时间内教会你一些基本的蹴鞠技巧,绝不会让你当众出丑的。”
宁唯枝看了一眼潘镜荷,见她盯着自己的双眸中带着一丝温婉与期待。他轻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不相信林教头或者不想帮你的忙,只是我堂兄宁展岩曾经也教过我蹴鞠,只是我怎么也学不会,就好像天生与蹴鞠无缘,上一次他教我蹴鞠,我还伤了小腿,故而我对蹴鞠这事是心有畏惧的。”
什么?心有畏惧?林冲与潘镜对视了一眼,他们又一次怔住了。这不会蹴鞠还能教,但这畏惧之心是心病,这要怎么治呢?林冲想到这里有点泄气,但他一想到杜十娘正满脸焦急地在紫湘阁门前等他消息,他咬了一下牙,蹙眉对宁唯枝说:“宁大人,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圣人之道吗?难道你就不想克服对蹴鞠的恐惧之心?如果你想,在下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你的。”
“想尽办法帮我?呵呵!”宁唯枝盯着林冲的双眸有点不相信地说,然后冷笑了一声。他转身坐回书案前,挥手示意林冲与潘镜荷坐下。这时门外有婢女上茶,宁唯枝便没有再说什么。
林冲与潘镜荷见宁唯枝叫婢女上茶了,这说明他们邀请宁唯枝参加蹴鞠比赛的事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希望。于是在喝完一杯茶调整了一下心情后,林冲再次对宁唯枝发出邀请:“宁大人,请问你考虑好了吗?要不要参加后天的蹴鞠比赛?”
“林教头,宁某刚才只是跟你们开玩笑的。既然宁某的堂兄宁展岩是蹴鞠的好手,而他又借冥福洞行蹴鞠赌局敛财,你觉得我怎么可能不会蹴鞠?只是平日里我不在人前蹴鞠,更没有想拿蹴鞠的技艺来讨圣人的欢心罢了。”宁唯枝放下茶盏,对林冲冷冷地说。
林冲与潘镜荷听了宁唯枝的这几句话,顿时面面相觑,心想这宁唯枝一会儿说自己不会蹴鞠,一会儿又说自己畏惧蹴鞠,敢情是在玩他们呢!潘镜荷有点生气,只见她站起来走近宁唯枝,高声质问他:“宁大人,原来你之前一直推三推四是根本不想帮我们的忙。你应该不但会蹴鞠,而且我猜你的技艺不在宁展岩之下,对吗?”
“对!但那又怎样,我就是不想帮你们这个忙,除非潘姑娘可以破解我的三道难题,让宁某不得不帮你这个忙。”宁唯枝见潘镜荷仿佛一只被激怒的小野猫,向他发出了不满的叫声,于是他连忙改口,将自己的条件明明白白地讲了出来。
“什么难题?宁大哥不妨讲出来给小荷听一下,或许小女子真能帮你解惑。”潘镜荷见宁唯枝终于肯说出自己的条件了,她连忙追问。林冲见状,也上前对宁唯枝说:“宁大人,到底是什么难题,你快说给我们听一下。”
“林教头,潘姑娘,你们别急!我这就让人去准备一下。”宁唯枝安抚了一下林冲与潘镜荷,便招手让守在门外的管家王忠来到他身边,他在王忠耳边低语了几句,王忠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就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