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皇宫吗?这座牢笼困住了年少轻狂,进宫?是要进的,但不是现在。封殇的思绪有些恍惚。
靖风说:“听闻南诏皇帝老儿修那长生之术,痴迷炼丹,如今身子已亏空的厉害,要不要让我们的人......”
封殇说:“已是强弩之末,不用了。”
靖风怔住,没敢开口说已让探子放出风声,说西齐的铁蹄不日就将踏平南诏,入主皇城,那老皇帝本就胆小,这一吓唬,直接病倒了。
作为一个称职的下属,靖风深知这老皇帝一日不死,就很难掌控南诏,他接着说:“您真的不进宫吗?”
“不必。”封殇放下了车帘,带着扳指的大拇指滑过脸上的伤疤,平淡道:“走吧。”
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他也会想她如今是何模样。可再次踏上这片土地,不过一场念想罢了。
他曾单方面许诺过,两载后回来,如今已两载有余,年少的热忱和莽撞早就挥洒在奔走和黄沙中。他成长的太快,渐也知晓一个对你无感的人,就别去招惹了。
靖风侧坐在马车一侧,催促马夫驾车,封殇到底是没入南诏皇宫。
孟绵这次休沐回宫,方知青莲姑姑病倒了。
青莲姑姑脸色乌青,咳个不停。
孟绵面上也不好看,“青莲姑姑,请太医了吗?太医如何说。”
青莲见她着急,忙撑着身子说:“公主莫要担心,没什么大碍,有些伤寒而已,吃几副药自然就好了。”
孟绵正要为青莲姑姑请太医来为诊脉,外间传来隔壁启祥宫王嬷嬷气急败坏的声音:“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腌臜货,老娘自认待你不薄,你竟敢来抢我的银钱!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一个年轻的尖利的嗓音冒出:“干娘,儿子也是没办法啊!外面都传遍了,南诏国很快就要被西齐的铁蹄踏平了,我得为自己谋条后路啊!”
王嬷嬷气得声音都颤抖了:“还我银钱,我辛苦攒下这点银钱容易吗?我平日里好吃好喝地供着你,有什么好处也想着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随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和推搡的声音,“拿来吧你,你个老东西,死到临头了还巴着不放,我去你的。”
似乎有人被踹翻在地,“哎呦呦,没天理啊,你个丧良心的,吃绝户啊。”
一阵拳打脚踢之后,外间没了声,孟绵惊疑不定地看向青莲姑姑,“青莲姑姑,是前线战事吃紧吗?”
青莲点点头。
孟绵知道南诏气数已尽是一回事,但亲眼见到树倒猢狲散心里还是不好过,这还未打过来,宫里已人心不定,逃的逃,散的散,若真如那小太监所言,西齐攻陷南诏后,定然是不会放过宫里任何一个人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孟绵有些不舍,她两世的记忆都在这皇宫里。
比起还未发生的事,孟绵此刻更担心青莲姑姑的身子,她有些不放心:“那等姑姑身体好了,咱们再请太医诊次脉看看。”
青莲有些不解小公主为何对于请太医给自己诊脉如此热衷,可她不忍拂了她的意,点头应允了。
过了几日,宫里传的沸沸扬扬,说是前线又打了败仗,丢了一座城池,不日就会打上京城,届时要是敌军屠城,将生灵涂炭,这是最坏的结果了。
孙自成的父亲临危受命,被老皇帝派去前线支援,然而,尽管这样,这颗定心丸依旧未能平复大家的恐慌,反而觉孙将军都被派走了,只怕这场仗非常难打,若敌军突袭皇城,京中更是无人能守。
青莲不免也忧心忡忡:“公主,咱们要不要也收拾些细软,做好打算,战事一起,只怕宫里会乱作一团,青莲倒不是怕死,只是担心公主你生的这般,只怕......”
后面她未说完的话,孟绵都她替青莲掖了掖被角:“青莲姑姑好生养病,这些事就莫要操心了,我自会安排妥当的。”
午后的时候,孟绵换了一身衣裳准备去会会那位西齐的殿下。
出了宫门,她就遇上了正要出宫的叶夫人和姜语嫣,及笄后的姜语嫣身姿愈发婀娜,如春日之柳,轻盈而富有韵味。面容白皙娇嫩,泛着淡淡的粉色红晕,犹如盛开的桃花。她同叶夫人说:“娘,女儿不愿去西齐和亲,蛮荒之地有什么好的。”
叶夫人喉咙滚了滚,要出口的话变成了一声叹息,如果可以,她哪里愿意将女儿嫁去那等地方,说的好听是和亲,实际上是怎样她比谁都清楚。
姜语嫣撒泼道:“娘,到了地方你别开口,女儿来说,就是死我也不要去西齐。”
看到孟绵,她止住了话头。
雨一直连绵不断,孟绵撑一把油纸伞,着一身浅绿色宫装,细碎的兰草点缀,安静又美好。
姜语嫣捏紧了手帕,一双眸子盯着孟绵的背影,放缓了步子。这么些年过去了,她才觉着自己同孟绵乃云泥之别,幼时,她瞧不上贵为公主的她,现在,她总是不自觉被她勾住目光,忍不住去肖仿她的装扮。
一众人来到西齐使臣下榻的客栈,有侍卫禀告了靖风,说南诏那边有人过来了。靖风有些不耐:“先听听他们怎么说,不行就寻个由头打发了,这南诏皇帝老儿葫芦里卖什么关子,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不走就轰出去。”
让人来此,什么事情昭然若揭。
为首为他们引路的侍卫长的凶神恶煞,不难猜到他们的主子有多难相与。
姜语嫣琢磨了一路,该如何拒绝,可看到那些个凶神恶煞的侍卫们,她心中难免发怵,自己将要说的话他们会听取吗?
靖风眼风扫过一楼大堂,眼神在一个浅绿色宫装的女子身上停留了几秒。
彼时孟绵也抬头看了过来。她心里也在打鼓,看今天这个阵仗怕是谈不出了所以然来了。
一闪而过的惊艳,靖风也不免有些心惊,如此姿色的女子,竟是来和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