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鑫也乐了:“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记得啊。”
孔凤打趣道:“哪能不记得,谁能想到一个堂堂公安局副局长请人吃饭,会去那么个破烂的地方。”
陈鑫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副局长工资也不高啊。”
“是是是,知道你是个清官,这次我来请你吧。”
“那行,不过你知道我的,太贵我可不去。”
孔凤笑问:“要不去我家?”
陈鑫摆手,“那怎么行,孤男寡女,对你名声不好。”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放心,我老公不是被你顶了位置吗,正好闲在家里,他的手艺挺好,我让他下厨,款待你。”
陈鑫迟疑道:“这合适吗?”
两人以前没少红脸,现在更是让对方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还让人家给自己做菜。
过分了吧?
“怎么不合适啊,你堂堂大局长还怕他下毒啊?”
陈鑫老实的点头,“还真怕,就他遇到的这情况,给我我也下毒。”
“去你的。”孔凤给了陈鑫一粉拳。
回到县公安局家属楼,陈大明已经在家里忙开了,还未到门口已经能闻到家家户户散发的菜香。
听见钥匙扭动的声音,陈大明仿佛更加有劲了,猛地将菜倒进烧的滚烫的油锅,香味瞬间被激发起来。
让进门的两人神情一振。
“小凤,回来了,你先休息会,菜马上就好。”厨房传来陈大明的声音。
孔凤带着陈鑫走到厨房门口,陈大明趁着放配料的间隙看了一眼,瞬间愣住了。
“陈…大明。”陈鑫本来想叫局长,可一想又不合适,叫副县长看这架势搞不好也没有了,结果直接呼了个全名。
泥人还有三分火,听见这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的称呼,陈大明抡着锅铲就冲了出来。
陈鑫赶紧后退躲到餐桌旁,两人一追逃,在这狭窄空间里,上演一出秦王绕柱。
“哎,大明同志,别冲动。”陈鑫做投降状。
“我怎么能不冲动,抢了我的局长,你还敢来我家里,是不是欺负我不敢动手!”陈大明挥舞着亮堂堂的锅铲,一副要将陈鑫开瓢的架势。
陈鑫急道:“不不不,是孔凤同志宴请我来吃饭的,孔凤同志,你倒是说句话啊。”
孔凤在一旁捂嘴偷笑,看着两人你追我逃,插翅难逃。
这时,一股焦味伴随着乌烟从厨房飘了出来,孔凤赶忙阻止两人继续打闹,“行了,大明,快别追了,菜要糊了”
陈大明这才想起还有菜在火上,赶紧钻会厨房,一边手忙脚乱的放着各种调料,一边骂骂咧咧,“陈鑫,你等着,好小子还敢来我这,我非得用这锅铲铲死你不可。”
孔凤倚着厨房的门框,笑着解释:“行了,大明,陈鑫是我请来的。”
陈大明一愣,“小凤,你没事请他干嘛啊?”
“这不是为了咱们上次的事吗,我拜托陈鑫给我们去祁书记那里说和。”
“就他?”陈大明讥讽道:“他不落井下石我都谢天谢地了。”
以己度人,陈大明这几年没少给对方穿小鞋,现在对方抓住这么好的机会能不报复回来?还为你说情?他可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好的大圣人。
孔凤认真说:“真的,我相信他。”
陈大明手明显一顿,叹了口气,沉默了下来。
如果能在一把手那里消了生死簿当然最好,但是接受一个“对手”“仇人”的帮助,让他心里说不出的膈应。
房间的气氛一下安静了下来。
陈鑫只好点上一支烟化解自己的尴尬,想了想,又走进厨房给陈大明递上一根。
后者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
男人有时候缓解气氛就是一根烟的事。
陈鑫顺手拿打火机给对方点上,刚吸了一口陈大明就剧烈的咳了起来,拿起烟一瞧,再次忍不住嘲讽起来,““飞云”?我说陈鑫,你好歹也是号称县第一局的大局长,还抽这个烟?”
陈鑫撇了撇嘴,“呵,还大局长,我跟你一样,现在也每日在家洗衣做饭。”
陈大明不解,“什么意思?”
“黄红发死了,我嫌疑最大,祁书记说让我先休息休息。”
陈大明恍然,“有道理,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你干的。”
陈鑫苦笑,“得,我谢谢你的信任。”
没想到了解自己的不是同事,战友,反而是自己曾经针锋相对的对手。
“不不,不是我对你信任,而是你没那个本事,要是你的手能伸这么长,就不会在这江昌县坐冷板凳了。”
听着对方的嘲讽,陈鑫并不恼,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谁都懂。
他休息主要是祁同伟给外界表的一个态度,一个想要缓解局势,稳定局势的态度。
江昌县最近闹的太厉害,公安局长出了个什么事,祁同伟的位置就会被动摇。
将菜端上餐桌,陈大明问:“那你什么时候能恢复工作?”
“不知道呢。”陈鑫将烟头在烟灰缸上摁灭。
“我算看明白了,这个公安局局长的位置啊,不好坐。”陈大明发出感叹。
“谁都想让自己的人上位,书记有书记的人,县长有县长的人,在这江昌县谁掌握了公安局,就等于掌握了主动。”
孔凤有些惊讶,“大明,什么时候脑子这么清醒了?”
陈大明得意道:“闲着没事,在家多看了几本书,尤其那位的辩证法,受益啊,非常受益。”
孔凤竖起大拇指,“大明,你要是早点醒悟,这江昌还真有你一席之地。”
陈大明更来劲了,拖着两人就要讲述心得,被孔凤连忙岔开话题,“行了,改天再聊这个,还缺酒,你去拿两瓶“龙腾九天”,今天咱们得好好款待陈大局长。”
“好,我去拿。”
陈鑫赶紧摆手,“龙腾九天,这有点太贵了吧,就普通的河口酒就行。”
孔凤顺从了,“那行,拿两瓶河口酒。”
三人推杯换盏,在酒精的作用下,往日的一些矛盾,好似也被化解了一部分。
说到底都是为了立场,一旦没了那个位置就没了那个立场,任何人都能成为朋友。
或许有着相似的命运,这场酒喝的天昏地暗,等陈鑫再次醒来已经到了晚上。
从满是女人香的床上爬起来,陈鑫揉了揉发痛的脑袋,走出房间。
“醒了。”孔凤一身居家打扮,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水从厨房出来,“这是醒酒汤,喝一碗再走。”
陈鑫没有拒绝,端起一饮而尽,放下碗后问道:“大明同志呢?”
“他啊,出去办事去了,可能今晚都不会回来,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要不你就留在这睡算了。”孔凤语气莫名。
陈鑫听出一丝弦外之音,赶忙套上自己的外套,“不了,我这也没多远,既然大明不在,我就先回去了。”
孔凤眼神有些幽怨,要说祁同伟是第二个对她不感冒的,那陈鑫就是第一个。
迈出大门,孔凤又出声叫住对方,眼中似乎有些不舍:“陈鑫,你今天不是说,准备这两天去市局汇报工作,去的时候告诉我一下,我送送你。”
陈鑫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