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前来带人的是一个遂长,自己做了自我介绍,说叫马楠,长得五大三粗。他和武县尉一一交接好之后,又拿名册点了一遍,这才带着人上路。
马楠站在众人面前,再次强调了主要注意的事项,他负责澜州府澜县此次征役事宜,类似于这种的征役他已经去了不少县,只是今年按照上级部门的要求,添加了女役,故而一再交代,万分小心。
告别了武县尉一行人,马楠骑着马走在前面,五个带刀的军士走在左侧,女役走在中间,男役走在最右边。
每人身上背着一只水壶,两个饼,要走到下一个驿站才能休息和补给。
出了澜州府澜县没多远,就有女子叫苦不迭,拖拖拉拉的不肯走路。
马楠勒马回来,手中的环首刀一立,怒眼圆睁,道:“你们这样子,什么时候能走到?都想挨军棍不成?下一个驿站距这里三十里路,你们是想走到半夜不成?”
几个女子听了他的话,吓得哆嗦了一下,有几个索性耍赖,直叫脚痛,走不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马楠眼睛一瞪,大喝一声让旁边的人闪开,抽出腰间的鞭子就是狠狠一鞭。
顿时,哭爹喊娘的。
察察也是微微皱眉,这个遂长的脾气真是有点暴躁。
如果都是男子,当然好说,还有二十三个女子,现在刚出城,就用鞭子抽了人。
察察忍不住道:“马遂长,有什么话您说就好,原本这些女子就是体弱,你这样挥鞭子,打伤了人,更走不动了。”
许宋宋也道:“我们都已服征役,就是你的同袍,你怎么能随意鞭打?”
马楠听了两人的话,鼻孔里冷哼一声,道:“就你们这些大小姐?想当我的同袍?你们配吗?”
他这种轻蔑的语气瞬间激起了众怒,所有女子齐声嚷嚷着。
五个带刀军士拔出雪亮的环首刀,立在众人面前。
这一招确实好使,瞬间鸦雀无声。
大家都是嘴巴上嚷嚷一下,真见了这雪亮的军刀,一下子就被震慑住了。
马楠很满意她们的表情,在她心里,这些女子就只配在家里洗衣煮饭、生儿育女,这种刀光剑影、建功立业的事就该是男人做的事,他很不理解,但是身为一名军士,服从命令是天职。
不仅马楠如此,所有的人基本都是不理解。
传来传去,最后大家一致认为,这是太子殿下为了取悦代妃娘娘而做的事,因为太子殿下惧怕代妃娘娘,所以才极力促成此事。
不管朝堂之上如何争论,如何推行。只要陛下颁布了政令,那就要坚定不移的执行,所以马楠虽然有情绪,但是对分配给他的任务,还是一丝不苟的。
许察察脸一沉,她知道这些人只是吓唬他们,投身行伍,怎么可能同袍相杀,这是绝对的大忌。
她冷冷的道:“马遂长,你让军士们收起环首刀。咱们都是大夏子民,更是一军之人,你们这用来御敌的环首刀对着自己的兄弟姐妹,怕是不妥当!”
马楠听她这番话后,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道:“哦呦,你这小娘子,还是挺有眼力劲儿,还能认出我们的环首刀?你是哪里来的,说与我听听!”
许察察毫不畏惧,不卑不亢道:“我乃澜州府济世堂许察察。这几位姑娘受了鞭伤,还请遂长点药出来,给姑娘们用用。”
马楠不由得仔仔细细的又看了察察一遍,这小女子,竟然都能知道自己身上还有药?
许察察迎着他探寻的目光,沉稳异常,马楠忽然“哈哈”笑了,手伸进怀中摸出一个药瓶,努努嘴,扔给察察。
马楠道:“小娘子们也别生气,这我有什么办法?不能按照约定时间到,大家都得被打军棍!行了,你们赶紧互相涂点药,我们抓紧赶路!天黑之前务必赶到驿站!”
许察察接过药,挨个给刚才挨了鞭子的人涂好,她这才发现,白芷的脸上也挂了彩,左眼下一道血痕,现在还挂着血珠。
察察冷眼看着她,将手中的药瓶丢给草果,让草果去给她涂药。
白芷被抽了一道血痕,却死死忍着不出声。
几人涂药了完,整个队伍又开始出发,有了马楠的鞭子,再也没有人敢哼哼唧唧说什么,队伍走的异常顺利,终于在天擦黑时,到了三十里外的驿站。
这驿站是个小驿站,房屋简陋,吃食简单。
马楠让驿卒牵了马去喂,又将众人分了屋,五个军士直接在大厅睡,明天天亮就启程。
马楠自己上了二楼,去了唯独的一间上房。
二十三个女子被分在两个房间,都是通铺,床板极硬,众人累的都没力气抱怨,合衣躺着,不多久就睡着了。
宋宋和察察挨着,走了一天的路,困的不行,相互依偎着睡着了。
夜深,人都睡下了,马楠又悄无声息的下来了,在大厅睡的军士听到响动,立即醒了。
“遂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马楠道:“你们留一个守门,剩下的分两组,挨个去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动?他们刚离了老子娘,就像是刚断奶的娃娃,不比咱们大老粗,去看看吧!”
四个人立即分了两组,挨个去查看。
察察听到开门的声音就醒了。
两个军士走进来,左看看右看看,又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不知道他们是何目的,许察察轻声跃起,跟在二人身后。
那二人又转了别的屋子,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去向马楠复命。
马楠正在大厅,黑黢黢的也没有点灯,黑暗中宛若一座黑塔。
“遂长,都看了,人都睡着了,没什么异动。”一人道。
另一人嘿嘿笑道:“别看遂长白天凶神恶煞,心里却是最柔软的。”
一人接话道:“不仅软还心细呢,咱们都只知道睡大觉,还是遂长想的周到,让咱们…”
“闭嘴!你们几个傻货!少在这拍马屁,被人跟了都不知道!”马楠低声道。
一瞬间,大厅寂静无声。
“是哪位朋友在哪里?跟着我们有何事?”马楠向前走了一步,双手抱拳道。
这人还是一个有气概的,最起码光明磊落。察察心道。
“遂长不必惊慌,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