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力气被一丝一丝抽走了,她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小伎俩能骗过许延。
她真的是忽略了一件事,许家是开医馆的,许延虽说不是坐堂的大夫,在济世堂耳濡目染这么久,基本的药理还是懂的。
“来了来了…”
人群中叫嚷着。
只见两顶小轿子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许延和许廻从轿中走出来。
白夫人转过头,不去看这二人。
许延二人先是与袁牧之见了礼,接着面向众人,正色道:“我与三弟去了白府,经过仔细核查,确定白大公子已然故去。”
众人一片哗然。
这大名鼎鼎的“四大恶少”之一的白文德,竟然真的死了?
白夫人面色苍白,心如刀绞,许延看着她,拱手行了一礼,道:“令郎故去,还请白夫人节哀!”
白夫人死死咬着咬着唇,耳边的嘲讽只当听不到。
都到了这个时候,白老爷依旧没有出现,也不知道醉卧在哪个温柔乡里。府里的也是一群饭桶,竟然两个人都拦不住,让人知晓了实情,现在真的是骑虎难下,不知道如何收场。
围观众人先是惊愕,慢慢的竟然开始窃窃私语。
“我瞅着白文德就不是一个长命的。”
“哎呀,人家这辈子是享福喽!”
“快别说了,你没看见白夫人脸色不好啊!”
白夫人内心一阵妒火升起,道:“那又如何?已经有了婚约,那就得嫁!”
众人都被她不要脸的言论惊呆了。
许察察只觉得她脑子有点不正常了。
白夫人自顾自的说着:“你许家和我有了婚约,就得嫁,不管是死是活都得嫁!都是我白家的儿媳妇,那嫁妆,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许念心中一阵后怕,这桩婚事,是她极力促成,谁曾想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懊悔极了,真不该听信白夫人的花言巧语。
察察看着近似癫狂的白夫人,摇摇头道:“夫人,事已至此,你何必装疯卖傻!今日州牧大人也在场,你与我的赌约难道不作数?”
袁牧之依旧是一脸淡然。
白夫人心中恼怒至极,偏还得顾及白府脸面,不好再做纠缠,当下让随侍的婆子去抢晚香手中的孩子,晚香自然不愿意给,拼命拦着。
白夫人抬起手正欲掌掴晚香,却被人拿住了手腕。
许察察捏着她的手,道:“白夫人是忘记了吗,现在这个人,是我的了!”
白夫人恨恨得看她一眼,道:“你说的是这个小贱人,可没有我白家的孩子。”
晚香死死抱着怀中的孩子,眼泪夺眶而出,她自幼沦落风尘,在别人的白眼中长大,没有父母亲的庇护,吃了多少苦只有自己知道,她是贪钱才跟了白文德,可是自有了儿子以后,事事以儿子打算,更是不惜与白家决裂也要将儿子带在身边。
她又怎么会甘心让白夫人夺走自己的儿子?
许察察放下白夫人的手,道:“这孩子那么小,自然是要跟着母亲,既是你的孙子,你更应该好好对待才是。”
白夫人鄙夷的看了一眼晚香,道:“若不是我儿出了意外,这小贱人生的孩子我怎么会在意?现在能容留他在白府,已经是恩赐,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晚香抱着孩子,哭道:“夫人,我求求您,您不要让我和孩子分开,求您了…”
白夫人皮笑肉不笑的道:“ 那简单,你也随着一起回去,就可以和你儿子在一起了!”
晚香听闻她的话,疯狂的摇头。
她很清楚,再回白府,断然是没有命的。
许察察皱皱眉头,正欲开口,只听袁牧之道:“我今日无意中遇到这事,也基本明了,事已至此,也体谅白夫人丧子之痛,这孩子就归白家,按照赌约,这女人归许小姐,就此作罢,各自回家去吧,莫在吵闹不休了。”
众人听袁牧之发话,自然是明白,这件事定论已下。
晚香听到袁牧之的话,口中凄厉的喊着:“州牧大人呀,您可不能呀…”
说着就要跪下磕头,身边的许察察按住了她,迎着袁牧之的目光,微笑道:“就按照州牧大人的办,白芷,带这个姑娘进去。”
晚香不知察察是何用意,茫然的看着她,察察从她手中接过孩子,道:“白夫人是孩子的亲祖母,不会苛待他的。”
晚香脸上的泪痕已干,木然的由许察察抱走孩子交给了白家的婆子。
白夫人冷冷的看着许察察,又看了看其他人,心里死死地记住了今日之事,她自然是不甘心的。
一定要琢磨出一个万全之策!
白夫人暗暗下定决心。
众人先送了袁牧之离开,后面也陆陆续续的都散了。
许家又拿了许多吃食赠与围观之人。
在许府门口两个时辰的闹剧,终于结束了。
早有小丫鬟向许老夫人禀报了迎亲发生的诸多事,老夫人罚了自己女儿去跪祠堂。
察察和宋宋回了院子,就睡下了。
今天这事,估计要在澜州城流传许久,没出去瞧热闹的小丫鬟懊恼极了,没有领略到察察小姐的风采。
许察察一直睡到黄昏时分才醒过来,原本今日就起的很早,又穿了一整套喜服,累坏了。
她的喉疾完全好了,能张口说话的感觉真好。
这病好的正是时候。察察心里美滋滋的,若是连话都说不了,那今天岂不是干看着要吃亏。
“姐姐,你赢了?”宋宋拿了盏茶递给她,瞧她自己在笑,不由得也笑了,道:“姐姐你今天真厉害啊!”
许察察喝了一盏茶,又觉得喉咙舒服不少,道:“你父亲的药真不错。”
宋宋嗔怪的说道:“那也是你的父亲,姐姐。”
许察察莞尔一笑,在她心里,只是一个权宜之计而已,虽然她也真的很想有这样的父母亲。
宋宋道:“母亲刚才来了,在你床边坐了好一会儿,瞧你睡得香甜,便走了。母亲特意嘱咐厨房,做了八宝蒸鸭、黄芪乌鸡汤、红枣莲子羹,还有几碟子清爽的小菜拿过来,咱们今天就在自己院里吃饭,不必去祖母那里了。”
许家人每次都要聚在一起陪老夫人用餐,整个过程繁琐,察察最是不喜欢。
这岑氏真的是一个心细之人。
察察不禁道:“这个好,母亲的安排极好。”
宋宋道:“姐姐,那晚香姑娘还在院外跪着呢,是把她叫进来吗?”
察察疑惑道:“晚香?”
宋宋道:“就是今日那抱孩子的女子,白文德的妾室,是否让她进来见见姐姐?”
察察一时之间差点忘记了这个女子,她也是心软之人,看来还得想办法让她们母子团聚才好。
略微沉吟,察察道:“宋宋,你去告诉她,让她从南门出去,直直往前走,一定要在三更天时分到十户庄,到了那里不要往前走,会有人去找她。”
宋宋不知道什么意思,还是按照吩咐去传话,转身正准备走,察察又拉住她,道:“千万记住,嘴巴一定要严,谁问也不能说。”
这白家还是有些许势力的,如果真咬着不放,那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