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从云既然到了南锣鼓巷了,也没回前门大街。
正是人来人往的上班时间,许从云随便找地方吃了个早饭。
没几天假期了,还是尽快解决那个金爷的事情吧!
许从云吃过早饭,装作闲逛一般,找到昨天那个偏僻的院子。
许从云顺着围墙路过,静心细听,里面没有什么动静。
许从云也不急,院子不远处隔着树林有个不小的湖,或者说大水坑吧!
大早上的就有许多老头在这儿钓鱼,许从云来到湖边儿装作闲逛,看人钓鱼,实则放出傀儡监控这个院子。
中午时分,傀儡传来信息。
许从云找了个树荫浓郁的地方,换了衣服,围了围巾,带了帽子。
遮掩严密后,来到金爷的院子外偷听。
许从云趴着墙头儿看了一眼院子里面环境,四间瓦房,中间的房间还大开着门。
以许从云的视力来说,他能清晰的看见门口一张桌子上散乱扔着牌九,骰子。
许从云见一个屋里有人跑出来,到墙角一个棚子里去撒尿,他缓缓的下了墙头,耐心等待着。
院子里面的人应该都刚起床,听起来有五六个人的动静。
稀里哗啦一阵儿后,有说话声儿传来。
“二驴,你等会儿去前门小酒馆去打探打探情况去。打听打听刘金贵那个丫头在那边儿怎么个回事儿!”
这是金爷的声音。
“嗨!金爷,直接上门要钱去不得了!一个丫头片子,不行就摸黑绑回来拉倒。您不就这个心思嘛!”
金爷笑骂道:
“你懂个屁啊!时代不同了,知道老子能让你们吃饱喝足废了多少功夫吗?现在这么搞,万一闹大了可是要吃花生米的。”
另一个声音传来:“金爷,派出所那个王所长不是您大哥嘛!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点儿事儿还能压不住啊!”
“滚蛋,你以为熟人帮忙就不要好处了?麻溜干活儿去。我等会儿要请王所长吃饭,没功夫闲磕牙。”
许从云在墙外听着,心里暗自思索。
这金爷的场子是王府井张所长的关系?要是直接下黑手,会不会影响太大了点?
他原来都准备下黑手来个黑吃黑了,这场子看着不大,可是栽进去的人可不少。估计是有些油水的。
现在探听到这位金爷后面有些背景,许从云就得再考虑考虑了。
院子大门吱呀一声儿打开,一个流里流气的二十多岁小青年当先离开。
许从云往隐蔽处躲了躲。
没多大一会,那位金爷穿着一身齐整的黑色中山装,带着一个青工打扮的年轻人,也离开了。
许从云没再跟着,让傀儡去就行了。
人多热闹的地方,许从云还是很谨慎的。
石义跟着金爷来到王府井大街附近一家羊肉馆,许从云看着金爷在门外等着,也只能耐心等待。
没几分钟,两个约莫四十多的男人过来,四人打了招呼后,跟着金爷进去羊肉馆,进了包厢。
许从云认识其中一个男人,马副主任的上级,一把手。
另一个应该就是那位张所长了。
许从云摸索着下巴,琢磨着怎么搞!
现在都不只是刘岚的事儿了,赌钱这种东西,害人害己,不搞了这个金爷的场子,许从云他心里不舒服。
包厢里的情况许从云就不好探听了,他找了个隐蔽处,放出许东升、许南升两个傀儡,蹬着三轮去金爷他们吃饭的羊肉馆子门口等着。
运气好的话,能直接找到那两个干部的家。
下午两点多,四个人酒气熏天,摇摇晃摇着出了羊肉馆大门。
嗝~再来一杯!
“唉,你们俩拉三轮的,过来扶着点儿两位领导,给两位领导送家去。”
金爷喊着门口的两辆黄包车,伸手掏出几张钱来递给走过来的两个傀儡。
许从云感应着,心想着这个金爷还挺大方,七八块钱随手就给了。
两辆三轮拉着两个醉醺醺人分别离开,石义还跟着金爷。
估计是喝多了,所有人都是散场回去睡觉去了。许从云也确认了那两个干部的身份。
许从云琢磨了一下,自己暗着搞肯定不行了,得找人商量商量去。
知道金爷今天不会有什么动作了,许从云直接回了前门大街,晚上的时候提着两瓶好酒去了马副主任家。
马副主任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许从云来了就笑呵呵的准备菜,拉着许从云喝酒。
不过,在许从云说起正主儿可能有问题的时候,他眼里还是闪过一丝精光。
一番虚实结合的交流过后。
许从云心里有底了,马副主任不知道许从云要搞什么具体的东西,不过他知道许从云要搞得事儿会牵扯到正主儿。
……
晚上,金爷的场子里来了不少人,热热闹闹的玩了大半夜。
天快亮了,没走的人才各自找房间休息。
众赌客散去后,金爷让二驴子去热热酒菜,提过来吃,吃饱喝足好睡觉。
二驴子没一会儿骂骂咧咧的回来。
“金爷,今天的酒菜踏马的不知道让那个王八蛋,偷摸尿了一泡。”
“什么玩意?那个王八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跟我来这一套?走,看看去~”
金爷一拍桌子,领着屋里的四五个人去了厨房。
案板上一个大木制食盒已经被打开了,里面三层摆着六个菜。菜盘子里积满了黄色液体,现在还顺着食盒案板往地面上淌呢!
金爷的凶性发作起来了,一脚把案板踹翻。
“去,把屋里几个没走的都喊起来,我倒是要看看,那个王八蛋敢这么耍老子。”
一群手下蜂拥着出去,叫起来今天没走的几个人。
一番询问过后,都是一张桌子上赌钱的,谁也没有单独离开过呀。找地方睡觉也是一起散的场啊!
金爷气的要冲上去揍这些个赌客。
二驴子他们几个手下人赶紧拉住金爷,这可是衣食父母啊!
能在这儿玩到后半夜的,要么是有钱,要么是痴迷,更好的就是两者都有的人了。
这些来送钱的人可不能打啊。
“金爷,应该不是咱们在场的人干的。您想啊,谁不知道您脾气火爆啊!干了这事儿的肯定早跑了。估计是谁输急眼了,脑子一热犯的蠢事儿”
金爷有气没地方发,一拍桌子,震的桌子上的牌九都掉地上几个。
“都他们散了吧!睡觉,明天都给我仔细盯着点。”
一群人听话的散去各自休息。
……
一大早上,许从云赶到这个湖边儿。
嗯,很好,钓鱼佬实在有些疯狂,鱼都不知道睡醒没有,反正钓鱼佬醒了。
看着已经来了不少晨练和钓鱼的人,许从云开始行动了。
偷摸钻进树林里,确定四周无人后。放出一个傀儡,已经乔装打扮好的一个泼皮青年站在许从云面前。
控制着这个傀儡去湖边儿钓鱼佬面前转悠了一圈,露了个脸后。
许从云带着着青年走到金爷院子不远处,许从云随手捡起半截砖头,描写记忆中金爷睡的房间就扔了过去。
啪~哗啦啦~
一阵儿砸碎玻璃的声音传来,还跟着一声儿怒吼…
“踏马的谁干的?连老子的玻璃都敢砸,活腻歪了是吧?”
许从云听着声音传来,确认了是金爷的骂声没错。闪身躲了起来。
泼皮青年晃晃悠悠的从金爷院子门前走过,一边儿走一边儿拍着手,仿佛刚才手里摸过脏东西一样儿。
吊儿郎当的还哼着小曲儿:有一个宋老三~两口子卖大烟~楞个里格楞~。
院子大门打开,金爷怒气冲天,披着棉袄趿拉着棉鞋,后面还跟着几个没睡醒的手下人。
金爷在这一片儿横行霸道惯了,昨天晚上被激怒一回,今天早上又踏马来一次。一腔怒火滚滚升腾着,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看着门口一个泼皮模样儿青年路过,看那个样子好像是这家伙扔的砖头。
金爷上去就给了两个大耳光,一脚把许从云的傀儡踹翻在地。
“小王八蛋,敢来我金爷的地盘撒野。你是活腻歪了吧!”
泼皮青年身子哆嗦,嘴里硬气。主打一个挑衅不服气。
“去你丫的,小爷招你惹你了,你踏马的敢上来打小爷。小爷我跟你没完。”
金爷上来就踹他,一群小弟都还没清醒过来呢!
“你踏马还敢说路过?老子的窗户不是你砸的谁砸的?这儿还有别人嘛!”
许从云感觉金爷的火气够大了,控制着傀儡起身,照着金爷鼻子来了一拳。
“你看见我砸你玻璃了嘛你就敢打我,去你姥姥的吧!”
泼皮青年骂完金爷,踉踉跄跄的往湖边儿跑。
金爷捂着鼻子,哎呦!那个酸哦!
“还踏马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去干他丫的,打死这个王八蛋算我的。”
金爷跳着脚大骂着几个迷迷糊糊的手下。
几个人反应过来,追着缓慢逃跑的泼皮青年。一阵儿拳打脚踢,这青年硬是没倒下。坚持着逃到湖边儿。
金爷随手捡起一根棍子,追上来照着这个泼皮青年头上抡,这是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呀!
这一棍子要真换成普通人,早让金爷干躺下了。
泼皮青年一边儿挨打一边儿骂!
“你这个恶霸流氓,谁砸你家玻璃了。哎呦!”
“有能耐你就打死我,嗷!好疼!~”
“要不是我砸的你玻璃,你管我喊爹。”
一群钓鱼佬看着真要打死人了,都看过来,想出手帮忙吧,又有些不敢。
金爷棍子都抡断了,一脚把这个青年踹进水里好几米远。
扑通一声,泼皮青年被踹进湖里。扑腾了几下,忽的就没了身影儿。
金爷还没解气呢!手里半截棍子,照着水波的中心砸过去。
水波荡漾,渐渐平复下去。
几个警察,手里端着枪,匆匆赶来。
“都不许动,抱头蹲下。快点!”
金爷这时候才清醒过来。
坏了,当众杀人了呀!这下子完了。
金爷听见警察喊话,愣神儿了片刻,转身向着湖边儿树林子跑去,现在只能先逃跑了再说了,不然就要吃花生米了啊!
啪~一声儿枪响!
金爷应声倒地,大腿上迸出一个血窟窿。金爷手捂着大腿,凄厉哀嚎着!
几个小弟一瞬间停下了四散奔逃的脚步,乖巧的原地蹲下,双手抱头,一动也不敢动。
来的是王府井派出所的一个副所长,许从云去报警的时候他们还没怎么重视。
等好几个钓鱼佬跑过去说快打死人了的时候,派出所里的所有人都出动了。
周围有这么多目击证人的情况下,按着规矩来吧!
金爷,你有背景是吧?你后面是谁呀?
我后面站着新中国,站着伟大领袖。你看我办不办你就完了。
一群人被警察带走,一群钓鱼佬挨个被警察逮着做笔录。
几个警察找来个小船,在大水坑里又是撒网又是捞人。
这踏马受害者哪儿去了?按说这么长时间了,该浮起来了啊!
许从云看着跳进水里捞受害者的几位警察,只能心里暗自表示敬佩了。
他去附近的饭馆点了一锅姜汤让伙计给送了过去,算是表达歉意了。
许从云举报了几个经常来金爷场子里赌钱的老赌鬼后,抽空去给马副主任隐约的提了两句金爷的事情。
后续的事情就没有许从云能插手的地方了。
……
正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
这要是杀人的案子,金爷还有能力摆平,那许从云只能找机会下黑手直接处理了他本人了。
……
四月出头,许从云已经开始回学校正常上课了。
趁着个星期天,许从云寻摸了一个大王八,赶着中午饭点儿前,提溜着到了马副主任家。
“嫂子,开门啊!我从云,给你们两口子带了个好东西。”
屋里传来马副主任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个小兔崽子,你是恨我不死啊!老子从来就不收人东西,你小子少踏马给我瞎扯。”
马副主任媳妇笑呵呵的给许从云开了门,许从云看着从卧室出来的马副主任,促狭的把手里的东西藏到背后。
“老马哥,你确定你不要?这东西你不要,嫂子肯定不乐意。”
“去你的,小小年纪,整天胡说八道。”
马嫂子是看见许从云手里提着的大王八的。
不过她这个年纪早过了害羞的年纪了,搞不好她比你懂得多。
许从云把手里的大王八提出来晃了晃。
“嘿!从云,快,快进来坐。媳妇儿,快给从云倒茶。”
马副主任眼睛一亮,大补啊!中年男人的加油站啊。
“嫂子,这玩意儿能做吗?我可是好不容易寻摸到的。”
“滚蛋,做成什么样儿就什么样儿吃!不喜欢的话,你自己找个媳妇儿,让你媳妇做去。”
马嫂子接过大王八去了厨房。
马副主任拉着许从云坐下。起身向门外走去。
“从云,你先坐着,我去糊弄两瓶好酒过来。”
没多长时间,马副主任带着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男人回来了。
一路上俩人还骂骂咧咧的。
“老马,这两瓶茅台可有十多年了。你今天到底准备的什么菜码呀?还非得给我喝了它。”
“老张,今天保证亏不了你这两瓶茅台,瞧好吧!”
马副主任给许从云和这位老张同志互相简单介绍了一下。
三人来到马副主任书房,坐下喝茶闲聊。
许从云也有意的探听着金爷那个案子。马副主任心知肚明,隐约的透露了一些情况。
金爷,八旗子弟呢!
从小好勇斗狠,前几年趁着手里还有些祖传的积蓄,拉拢腐蚀了几个意志不坚定的同志。
从那时候开始,金爷收拢了几个泼皮,开起来了赌场。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罪过,无非就是赌场那一套吧!拉人下水,勾人赌博。出千放贷,逼良为娼。
金爷虽然鲁莽霸道,却也知道什么人不能招惹。再加上有人护着,几年下来,一直逍遥法外。
这次当众行凶,证据确凿。以这个案子为突破口,一路查出来不少情况。该抓的抓,该判的判。
就是踏马的找不到受害者,很是让警察头疼了一阵子。
再后续的情况,马副主任就没有细说了。
不过,马副主任下个月可能会转正。
老马和哥隐晦的给了许从云一个感谢的眼神。
聊天喝茶间,马嫂子过来喊他们三个吃饭。
来到客厅的餐桌旁坐下。
“嚯!老马,这酒今天喝了真不亏。”
老张看着大盆里的王八壳子,兴奋的说着。
许从云倒没什么,主要是他现在用不到。
一颗洗髓灵果的药力,他到现在还没吸收完呢!
老张看着桌子上的菜,小葱拌豆腐,拍黄瓜,油炸花生米,一个腊肉炒白菜,一大盆炖王八。
不对呀!
老张疑惑的看向马嫂子:
“嫂子,这么大个王八,你不是把血直接倒了吧?这可是好东西啊!”
马嫂子不屑的看着老张:
“看你这个臭德行,你媳妇儿起码一天饿三顿,我妹子得受多少苦啊!”
马嫂子说着,去厨房端出来三杯王八血来。
马嫂子懂行儿啊!王八血已经趁着新鲜兑到高度二锅头里面了。三两的酒杯,正好兑了三杯。
许从云看着放在面前的加油站。嘴角抽了抽。
“嫂子,我就不用了吧!”
马副主任笑呵呵的接茬到:
“对对,从云年纪轻轻的,喝这个不好。那个啥,来,从云,十年老茅台,你整这个。”
说着说着,就要伸手拿许从云面前的酒杯。
老张眼疾手快,先一步把加油站抢走。
“许老弟,这杯酒送我了,我再拿一瓶茅台跟你换。”
说完,一口就闷了这杯高度二锅头。
好家伙,这当兵能当出点名头的,酒量都不小啊!
这顿饭,宾主尽欢。
除了许从云,老马和老张都喝多了。
许从云临走前,老哥俩还硬拽着许从云去老张家拿了两瓶老茅台。
许从云看见老马哥还往自己怀里偷摸藏了一瓶。
许从云冲着老马哥眨眨眼,嘿嘿!
老马哥醉意朦胧中,眼睛眯了眯。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