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陈浩南,这哥们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个三轮摩托车,还是井冈山牌的。这个牌子可是国内第一批生产的摩托车,五十年代的时候就出来了,算起来比对方岁数都大。
李铁牛坐在‘副驾’笑的灿烂,看见蒋明春回来兄弟俩很是高兴。
“蒋哥,回家啊!走!上来我送你回去。”
陈浩南拍了拍后座。
“我去?高级货啊!这牌子不是军用的嘛?”
蒋明春敲了敲车头,觉得这玩意很是稀罕。
陈浩南嘿嘿一笑:“我哪有本事搞军用的呀,这是仿的,和人家正经牌子不搭边!”
“不错!这车要是开村里,人们还以为小鬼子进来了!”
“哈哈哈哈....”
两人被蒋明春一句话给逗乐了。
正笑着,陈浩南忽然瞥见一个人影,脸色一变就要掉头跑路。
对方一眼就看到了这边,大喊着朝这里跑来。
“站住!”
蒋明春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转头看去,原来是自己认的便宜大哥,肖公安。
“站住!还想跑?”
肖建国一个饿虎扑食,一把抓住陈浩南的胳膊。
“诶呦,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同志!”
陈浩南吃痛叫喊着被摁在地上,肖建国顺势掏出手铐给他铐上。
威严的目光扫过李铁牛,落在蒋明春的身上,顿时转为惊讶。
“咦?明春?你也和他们是一伙的?”
蒋明春愣了一下赶忙摆手:
“肖大哥,您可别开玩笑,我刚从京都回来。”
肖建国听闻松了口气,也是,自己认得这个弟弟可是高材生,怎么会和陈浩南这种人混在一起。
“明春,我现在有事情需要办,你要是不急着走晚上去我家喝酒。”
肖建国说着就要拉陈浩南走。
趴在地上的陈浩南见状立刻就感觉出了蒋明春跟这位公安同志关系不一般,立刻朝蒋哥求救:
“蒋哥,你帮我说说,快帮我和公安同志说说,我没干坏事儿啊!”
“哼!没干坏事这三蹦子哪来的?”
肖建国不理会对方。
“肖大哥怎么回事啊?”
说实话蒋明春挺看中陈浩南这个人的,也就是现在政策不允许,过几年私有制经济开始,这小子绝对是把做生意的好手,这样的人才没道理不招揽。
肖建国本不想和无关人员透露的,奈何自己这个弟弟身份不一般,连公社领导和县领导都对蒋家经常关注,这不听说上个星期县长带着公社一把手,以慰问老英雄家属的名义又去给蒋家送了米面粮油。
离上次送三百块钱才过了几天啊!要送米面粮油,早就连钱一起都送去了。还用的着几次三番,想着法的往下面的村子跑。
谁不知道,这是县里都在讨好蒋家呢。
“是这么回事,最近接到举报,有人搞投机倒把。从外面搞了自行车和三蹦子私下售卖。前几天县里有个人还把供销社的票给偷了,最近全县都在抓人。
这小子我们盯了好一段时间了,偷卖粮票,高价兑换,现在还开上三蹦子了!不抓你抓谁?”
陈浩南一听急了感觉快要哭出来:
“公安同志,粮票是大家伙托我给卖的,三蹦子也是我正儿八经买的。我真是冤枉的呀!”
“你糊弄鬼呢?谁家有那么多粮票给你卖?”
肖建国都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就要往所里拉。
蒋明春也没阻止,默默跟在后面一起回了所里。
肖建国还是很给蒋明春面子的,期间也没有折腾陈浩南,只是让他如实交代。
于是陈浩南就把这些年当票贩子的事情交代了一遍。其实说起来也不算是票贩子。
他爹是兔场的领导,厂子里有很多女工,她们家里一般粮票用不完就拿来给陈浩南换成钱。陈浩南也没有从中多抽什么利润。
由于陈浩南这人路子广,认识的人多,还实在。女工们也不断地给他介绍其他人,然后就形成了这么一个产业链。
至于这辆三蹦子还真就是兔场报废下来的,给他花钱买了。
肖建国给兔场打了电话,核实完情况之后最终确定对方说的是真的。这年头贩卖票证这种行为说严重也不算太严重。
有的时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再加上陈浩南属于是帮别人卖的,要说处罚兔场的女工们也得连带着。
蒋明春把肖建国拉到外面拆了老爹的一包烟,给对方点上:
“肖大哥,您看这事儿严重吗?”
肖建国吸了一口:“明春你和他关系挺好?”
蒋明春犹豫了一下干脆道:
“不瞒您说,我之前也找他买过粮票,这年头光靠国家给的几斤粮票,有时候根本不顶用啊。没他们这样的人倒腾,大家也吃不饱肚子啊。”
肖建国突然笑道:
“说起来你小子还得记你肖大哥一个好。上次去村里查你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一次去供销社买那么多东西,没搞粮票才奇怪了呢!
不过你的钱来路正,才是主要。
行吧!陈浩南得在我这儿待一天,无论如何也得给上面一个报告,要是没什么问题明天就放出来了。”
“那就谢谢肖大哥了。”
“谢什么谢,今天留我家喝酒,晚上叫上你刘大哥一起。”
蒋明春提了提手里的包裹:“肖大哥,我刚从京都回来,今天怎么地也得先回家报个平安。要不明天?明天我一定来打扰您。”
肖建国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成!明天你要是不来我和你刘哥就去村里抓你。”
蒋明春拍着胸口一副害怕的表情:
“您可别吓我!”
“哈哈哈哈。”
三蹦子没坐成,还是李铁牛套了车把蒋明春送回了河湾村。一路上问了几次,知道陈浩南没什么大事,李铁牛这才放心。
回到家就看见蒋小梅坐在灶台前,一手拿着书,一手拉着风箱。
灶台里的火随着风箱给风忽明忽暗。
手拉到一半,蒋小梅忽然嗅到一股糊味,伸长脖子朝着锅连嗅了几下,整个人呀的一声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完了,完了!土豆糊了!让爹知道得打死我!”
蒋小梅手忙脚乱的舀了一瓢水,掀开锅盖倒进锅里,水汽化喷出一股白烟,锅里滋滋的响着。
蒋小梅拿出筷子把底部烧糊的几个土豆拿出来,刚准备毁尸灭迹。
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声咳嗽,吓得她小脸一白猛地转过身:
“爹!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