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因为嘉明连锁超市的经营,他也给出很多方案。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他不建议扩张,而是要做强做稳,做长远打算。
就这一点,已经触碰了戚威则的底线。
父亲不是这样的想法。
他要做大,全面开花,养名气,要面子,攀比心很强,处处都要争上风。
当行业的龙头大哥大。
这一点两个人的意见就已经分歧了,也导致了接下来很多事情上,无法达成一致。
戚明坤死活不开口,喊一声爸爸。
“你这个不孝的儿子,老子要好好教训你一顿,看你如此嚣张?” 戚威则说完,就顺手从沙发旁边拿起一盏灯,要朝戚明坤挥舞。
“你敢?你要是打我儿子,我和你没完?我死给你看。” 黄夕娟为了儿子,奋不顾身,直挺挺地站在丈夫身边,瞪大那圆圆的双眼,任凭对方要下手,丝毫不惧怕。
那盏灯就横在半空,凝固了,始终没有落下来。
“快叫爸爸,小宝,妈妈求你了。” 黄夕娟半侧身子护着戚明坤,半侧身子挡住那盏不敢落下来的灯。
“爸。” 戚明坤终究为了成全母亲,喊了一声爸。
只不过喊的很不情愿。
他压根就没有看爸爸一眼。
将头扭向一边,已经有些气愤。
就这一声爸,还有黄夕娟的劝架,硬生生地夺走了那盏灯后,戚威则抖了抖衬衣,还是一副高傲的嘴脸。
就是那副大人驯服不听话的臭小子姿态:“昨晚解释一下?”
说实话,戚明坤听到父亲的话,头发就痒痒,浑身都难受。
这哪是父子之间的对话,明明就是强势的上司教训软弱的下属,常常使用的手段。
昨晚?
他的大脑已经翻江倒海地回想起被孙庄慧从湖里救自己的场景,她心甘情愿的跳进湖里…
而眼前的戚威则,除了血缘上沾亲带故,他怀疑会不会像孙庄慧一样救他上岸?
可能站在岸边,袖手旁观?
要不,就是一顿谩骂,口水也能将他喷进湖里?
他会救吗?
戚明坤看着眼前的父亲,觉得是那样的陌生,一度怀疑不是亲生的。
他不想解释,该说的都告诉汪叔了,没有可说的。
“问你话呢?没长耳朵吗?” 父亲音量拉高,声音更加带有杀伤力。
笑话,不想说,怎么了?
戚明坤在心中暗暗较真,却不愿开口。
“老爷,少爷他昨晚有应酬,太晚怕影响您和太太休息,就住在酒店里,今天早上我去接的…” 汪叔站在一旁,想替少爷解围,主动开口。
他是冒着被吼叫的暴风雨,真心为戚明坤着想。
“汪管家,问你吗?你插什么话?这是我的家事!” 戚威则的怒火就这样被汪叔好心帮忙彻底引爆。
他开始咆哮。
那双圆鼓鼓地眼睛,黑色的眼球就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只要有人敢和他对着干,不老实,故意踩踏他的话语权。
对不起,谁的面子也不给。
就是爹娘也不行。
就是因为他的臭脾气,戚明坤的爷爷已经好多年不想和这个不孝的儿子讲话。
提起他,满肚子都是火。
戚威则的火爆脾气是出了名,火爆的程度,在深西市的四大家族名茅前列。
他这个人,能走到今天,就是有一个优点,一般人不具备。
胆子大,大的一般人望而却步。
这个优点,成全了他,目前来看,正在往缺点的道上倾斜,还不算太严重。
“是,都是我的错。” 汪叔就是一个听话的奴才。
只要老爷吼一声,他就会变的乖乖地。
不光道歉,抬起巴掌就在自己的脸庞上左右夹击地扇。
“我该死,活该,不听老爷的话。” 一遍又一遍地挨巴掌。
脸上一块青,一块紫。
看上去挺可怜的。
“汪叔,住手。” 戚明坤看不下去,让汪叔别打自己,那不是犯贱吗?
他拦住了汪叔的双手,不准他和自己过不去。
都一把年纪了,凭什么活的一点尊严都没有?
“少爷,您可怜我,那听话一点,老爷问什么您就说什么?我就少挨打了。” 汪叔几乎是两眼泪汪汪地哭丧脸,盼着少爷听话,自己也少挨打。
“汪叔,我不为难你,你也别这样。” 戚明坤怜悯地眼神注视汪叔。
很快就转向父亲,目光马上就变的冷冰冰,右嘴角上翘,越带一丝冷笑地开口:“昨天晚上应酬太晚,开了房间。”
说完一只脚已经要逃跑,不想在二楼停留。
“外面过夜?谁给你如此大的胆子?” 戚威则并没有放过自己的儿子,还在不断地盘问。
他的上下嘴唇气的颤抖,就连上嘴唇的小胡子,也在怒火中直竖竖地。
一般人都不敢惹他,知道没有好果子。
戚明坤就会迎头而上,可儿子始终是儿子,斗不过这个老子。
每次都被骂的惨无人道,骂的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他一直在用自己小小的身躯和强大的压迫做斗争,却没有任何好下场。
戚明坤骨子里的正气也不是一般的强大,就像打不死的小强。
趴下,会再一次站起来。
他听到父亲问话声,从声音里传递的粗鲁和无礼,莫名地不想开口,不愿意和他交流。
父子也应该相互理解,彼此尊敬,而不是武断地一边倒,只能听取发号施令的那一方,戚明坤是心不甘情不愿。
“小宝,爸爸问你话呢?快说呀!乖乖,爸爸都是为你好。” 黄夕娟就在旁边充当和事佬。
既想帮助儿子,又不想惹怒自己的丈夫。
“为我好?恐怕是为了他的控制欲吧?我叫戚明坤,是个成年人,不想受任何人的摆布。” 戚明坤压抑了整整两年的情绪,终于被点燃了。
要不是在南岸湖九死一生,他断然不会如此大胆地和戚威则正面硬刚。
活过来的他明白了,要做回自己。
这一刻,恐怕是不可避免了。
他双手插裤兜,身板笔直,双腿和父亲一样,大大地打开,四目相撞,没有躲藏。
换以前,他早已经逃入自己的卧室,关上门。
要不就是被驯服过,不敢反抗,不得不听话的一条狗。
低三下四地耷拉着脑袋,无论父亲怎么骂,怎么打,不还手,不还口。
所有的情绪都憋在心中,憋出了一脸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