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延觐,璟王的事我永远都欠你,我不奢求你原谅,你也不必强迫自己原谅我,或许从我嫁入瑞王府开始,便死局已定,你我注定不会有好结果。可……”
黎青蒲止住话语,罢了,他大概也不会相信她,就算相信,此时再说爱不爱,又有什么意义,就算真心爱慕过,在至亲深仇面前,也是徒劳。
萧延觐有一次问的好,若是她的亲人因他而死,她会轻易原宥吗?
同样不会。
“今日的事,我无怨无悔,是我欠你的,就算我今晚死在这里,我都不后悔……”
“住嘴!”
听到死这个字,萧延觐厉声喝住,抱着她的胳膊也不自觉多用了几分力。黎青蒲被他的力气箍的倒吸一口凉气,伤口钻心的疼。
萧延觐慌张的松手,轻轻将她靠在石壁上,此时才看见,她包扎的伤口早已渗透了血,明明冷的发抖,她额头上还是冒出一层薄汗。
这伤怎会这般严重?
萧延觐又撕扯自己的衣袍,重新给她包扎,尽管他尽量的轻一些,还是让她疼的厉害。
看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唇瓣,都渗出血丝,萧延觐捏住她的脸,“不要咬自己。”
他从地上拾了一根小木棍,“咬住这个,再忍一忍。”
黎青蒲听话的接过来咬住。
等他包扎完了,黎青蒲也没力气再说话了,只得靠在石壁上缓和。
萧延觐手上满是血,看着双手,忍不住的心疼。他不敢再看黎青蒲,而是走出山洞。
冷风灌入衣领,让人清醒了几分。
黎青蒲嫁入瑞王府,必然是早有预谋,可他们这两年的相处是真的,他也在这两年的相处中爱上她,这一切会是假的吗?
那年得知娶黎家的女儿,他自然是排斥,尽管皇命不可违,将她娶到府上也是不闻不问,不打算与她多接近。可她却总是各种理由接近自己,用一个叫做林聿的名字,说他们曾经有过过往,可他根本不记得,当时还疑惑不解,现在若是说那大概是她接近自己的理由,好像便说的通。
而慢慢的,相识相知,他也真真切切的心里有了她,无话不谈,毫无隐瞒,却引来这致命一击。
或许她也在这个过程中爱上了自己,可为了家族,还是选择伤害了他。
如今,她的难过,她的舍命相救,可是后悔?
也或许,她真的是什么都不知,极其无辜?
想不透,猜不透。
他何尝不想放下怨恨,去相信她,可是这般隔阂,他真的做不到。
在河边洗了洗手,再回到山洞时,她脸色苍白毫无声息的靠在石壁上坐着,这个场景看的萧延觐心中一颤。
他快步走向她,不知道是不是天太冷了,萧延觐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他握住她的手,此时她却没了反应,看着她微微起伏的胸口,才稍稍放了心。
萧延觐坐到她身旁,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闭上眼睛休养了一阵。
呼啸的冷风犹如鬼魅哀嚎,月亮逐渐西沉,看着外面天已经蒙蒙亮,萧延觐再次背上她走,月光下,照的两人身影分外凄楚。
走出河户山时,天已经亮了。
萧延觐抱着她回到府上,众人见两人如此狼狈回来,皆是惊诧不已。
张桓迎上来,“殿下……”
“去请大夫,快去快回。”萧延觐脚步未停,直接抱着她回了他的院中。
天亮了。
大夫揭开她肩头的伤,此时看来比晚上看时更加骇人。
大夫即刻给伤口消毒清创,触碰伤口时,黎青蒲痛的眉头紧蹙,冷汗接着满了额头,嘴中不停呢喃着疼。
萧延觐在身侧握住她的手,目光流露出的全是心疼。
此时他忘记那些恩恩怨怨,满脑子就是想让她好起来,一定不要有事。
卢江蓠听闻他回来了,便也赶了过来。一进屋子见此情形,目光有些错愕。
一个王爷,为了一个妾室,就这么半跪在地上,是何等的尊宠?
卢江蓠走到跟前,“殿下,你没事吧?”
萧延觐像没有听到一样没有回头,一直紧握着黎青蒲的手,时不时轻言安抚,卢江蓠苦涩一笑,到现在,她才确切明白了萧延觐与黎青蒲的情意,又恨她又爱她,只要有她在,她永远不会走进他心里。
若有一日,他登上高位,大权在握,天下都在他手中,就凭他对黎青蒲的情意,可还会记得让自己为后的承诺?
她是一定要为自己谋后路的。
黎青蒲迟迟不醒,萧延觐就一直在守着,傍晚时,不知是因为受了凉还是伤口感染了,还发起了高烧。
萧延觐看着大夫为她针灸下药,如此受苦,心中难受的不行。
她明明可以不遭这苦的,却为了帮他险些丢了命。
一夜里,只要合上眼睛,就想起她消瘦的身影穿过人群跑向万扬楼的画面。明明一点防身的本事都没有,还是那么义无反顾的去了。
额头上的帕子给她换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没有退烧。
张桓进来参拜提醒道,“殿下,快卯时了,该去上朝了。”
萧延觐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回去梳洗换朝服。
今日早朝后,迎来了渝国的使臣,为首的的正是慕云天。
萧延觐侧眸看向他,慕云天也发觉这道不善的目光,尽管交手时只是匆忙一瞥,他很快就想起,这是昨天晚上追他的人。
看他穿着与站位,想必就是五皇子萧延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