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中。
卢贵妃早备好了一壶清茶,几样点心。
萧延觐进殿后俯首道,“儿臣参见贵妃娘娘。”
卢贵妃一脸笑意,“快快请起,到我这里来不必拘礼,快入座一同品品这茶叶,这可是蒙山特供来的茶叶。”
萧延觐入座,倒也没喝茶,直接问道,“不知贵妃娘娘唤儿臣前来有何事?请娘娘明示。”
见萧延觐直接问了,卢贵妃使了个眼神,将屋里下人全部屏退。
等就剩下二人时,卢贵妃道,“如今的朝堂启王等人真是如日中天啊。”
萧延觐眼眸一滞,稍作停顿后,“这已经与我无关了。”
“可他占的可是你的军功啊,西境这一胜仗何等荣耀,连我个后宫妇人都知道是你的功劳,如今却将你屏之门外,你就甘心?”
萧延觐看着她问,“贵妃娘娘是想让儿臣夺回来?”
茶香漫过鼻尖,季贵妃笑道,“正是。”
萧延觐笑了笑,颇为嘲讽,随即浅浅摇头,“如今的朝堂还值得儿臣争些什么呢。”
卢贵妃没有接着劝,而是问道,“璟王推行的新政你知道多少?”
想起二哥,心中难免一阵凄楚。
“收爵禄,废除公疏特殊待遇,整顿吏治,精简官职,削减俸禄,收垦荒地分配给百姓。”
卢贵妃点头,“新政推行,本就不易,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可于朝廷和百姓而言,却是好事。延承这孩子足智多谋,识人善用,新政推行这短短三年已初见成效,可也正因才三年,扎根不深,一旦松懈,璟王付出了这么多的改革便付诸东流了。你是他最亲近的弟弟,你忍心看着他做的这一切就这么没了吗?”
萧延觐的手不自觉紧紧握住,目光带着许些恨意,“二哥如此呕心沥血,可在那争权夺利的朝廷之中,在那些官虎吏狼的尔虞我诈之中,又落得了什么下场?多么令人心寒?现如今只要有人站出来,便如同众矢之的,蝼蚁一般又能改变什么?”
“正因如此,你才该去争。”
卢贵妃目光紧盯着他,如同短刃逼人,缓缓开口道,“你若只因心寒璟王落难而退缩,若有朝一日,壃国落在那些人手上,那才会让天下百姓心寒。”
萧延觐没说话,卢贵妃继续道,“你知道的,本宫这一生没为陛下生下一子,但我卢氏也算是名门望族,当今丞相是本宫兄长,你若肯去争,璟王留下的旧部必定也愿追随你。到时候有一国之相和蔡升汪户延等人支持,你还怕会敌不过萧延珩?而且……”
卢贵妃看着他,“只有登上大位,才能为璟王正名。”
此话一落,萧延觐忍不住心中一颤,目光看向卢贵妃时,脑海中闪过二哥战死的那一幕,想到因私自起兵而被贬罚的整个璟王府。
是啊,到现在为国牺牲的璟王兄还背负着私自起兵的罪名。
父皇下令判罪,史官纵笔一记,以后世人提起二哥,谁会知道二哥是为国尽忠的伟人?
二哥为壃国劳碌一生,不该死后还背着这样的罪名。
“为何帮我?”
卢贵妃笑了笑,“本宫也是为了卢氏一族,帮你便是帮本宫自己。”
临走前,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算是答应了卢贵妃的提议,决心参与党争。
也答应了卢贵妃娶她的侄女卢江蓠为正妃,并约定,卢氏助他夺嫡,若有朝一日,他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那卢江蓠便是皇后。
回去的路上,总是想起黎青蒲,想到即将要走的路,心中还是忍不住难受。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黎青蒲得知他要娶卢江蓠的消息时,差点没站稳。
宛冬把她扶着坐下。尽管她明白萧延觐贵为皇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事,可她心中也隐约猜到了,萧延觐此举的目的。
大婚之日,红绸红灯笼挂满瑞王府,丞相小女与当朝五皇子结亲,风光无限,满朝文武皆来祝贺。
外面热闹的声音此起彼伏,只有黎青蒲躲在屋里不愿出门。
她不愿见到萧延觐娶别人,只是想想心里就难受的不行,可最终还是忍不住去看。
看着他们拜了天地,看着他在酒席上满脸笑意,看着他喝多了去了新房。
黎青蒲失魂落魄的走回住所,想起他在宴席上笑意盈盈的样子,她想他是愿意的,就算别有目的,他对这位卢姑娘也是喜欢的。
不,不是卢姑娘,而是他的正妻卢氏。
而从此,她只是一个妾室而已。
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共入洞房了吧,想象到这些,她就难受的心如刀绞,痛的喘不过气。
或许是腹中的胎儿感受到她情绪低落,也跟着动起来,黎青蒲捂着肚子,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她意识慢慢恍惚,也一时分不清,到底是心痛还是肚子在痛。
宛冬走进来看她晕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吓得手上的东西掉落一地,赶紧喊人来扶她,又急匆匆的去叫大夫。